封星越观察着原榕的一举一动,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那样子很像是在学习对方的神态。过了很久,原榕才哑着嗓子说:不是,你盯着我做什么?很奇怪
抱歉,封星越歉意地笑了笑,我总是会下意识地观察别人的情态,现在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明白什么?
没什么。
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原榕身上有种不谙情i事、间或有清纯的天然特质,很像人们会喜欢的初恋类型,至于他自己,对待感情过度敏感、甚至说得上早熟,他只能模仿原榕的特点,却永远成不了原榕。
原榕这下是真生气了:不要总是拿这种事儿开玩笑,也不要说这些让人想歪的话。
他现在和原清濯的关系正紧绷着,真的经不起这种调侃。
如果有冒犯到你的话,对不起,封星越乖乖道歉,但我跟着封覃出席过很多次场合了,和原先生见面也不在少数,这次却是第一次见到你。他以前经常在饭局上提起你的名字。
原榕支棱起来:这么说你们三个关系还挺好的,那家伙都是怎么说我的?
我们说想见见你,原先生拒绝了,他说你忙着学习,不让你参与这些社交场合。
果然,原榕又问:其他的呢?
其他的封星越罕见地迟钝了一下,嗯,就是,说你很爱玩儿,总是惹他生气什么的。
这也能说他在乎我?原榕忍耐地说,我真的谢谢你。
但是能看出来你们关系真的很好,他也不想让你过早接触那些乌烟瘴气的场合,封星越轻声说,我就不一样了,不论我要去哪儿、去做些什么,封覃都不会拦着我。
原榕觉得这个话题方向已经往某些不可控制的角度疾驰而去了,他只好说:听起来他对你不错,起码他尊重你的选择,有这么温柔的监护人多好啊。
真的吗?
封星越思忖道:你真的会觉得一个强制不允许你上进的监护人这样做是温柔的表现?封覃他想把我养成一个只能依附别人生活的小白,你呢,你也像我一样一事无成吗?
一连几个问题抛出,直接问住了原榕。
他还没品出这些话中深层的涵义,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原清濯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玻璃后。
那扇门被他推开,原榕抬起头就能和他对视:出来吧,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青年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封覃,见状,封星越径直从原榕身边站起,上前走到男人身边,封覃像奖赏似地拍拍他的后脑:在这里还乖吗?
当然,封星越点点头,原榕哥哥很优秀,还教了我不少东西。
这可真是毫不吝啬的夸赞。原榕被他说的有点儿惭愧,抬眸一看,原清濯若有所思地看着封星越,眼睛里蓄着几分探究。
四人从事务所离开,一同驱车往市中心驶去,最终在一家酒楼面前停下。
封覃去了地下停车场,原清濯负责带两个弟弟去包厢,一路上,封星越一直走在原榕身边,就连挑选座位都要紧挨着他坐。
原榕身边的位置一向是留给原清濯的,这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被别人霸占。
偏偏封星越就像打定主意似的,丝毫没有让出位置的意思,他拉住原榕的手臂殷勤地说:这里我常来,饭前甜点做得特别好吃,你要不要试试?
原榕只好说:好啊。
原清濯就坐在两人对面,脸上乌云密布,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要不是这个小屁孩儿和封覃有关系,他真想直接把人拽下来,两个男生贴得那么近,已经超出了他能忍耐的正常距离。
原清濯磨了磨牙,用眼神示意原榕,让他赶紧自觉坐到自己身边来。
原榕自然看见了,但是他觉得封星越性格就是这样,天生热情爱撒娇,就这么直接丢下他似乎不太好,于是对原清濯的暗示选择视而不见。
嘭!
一声巨响,把两个黏在一起看菜单的少年吓了一跳。
原清濯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子,将一盏热气氤氲的紫砂茶壶放到桌面上,伸手对着原榕勾了勾:杯子拿过来,倒水。
声音冷冷的,有点儿凶。
原榕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心里暗暗说了一声幼稚。
封星越也把面前的杯子推给他:谢谢。
在外人面前,原清濯还有自己的形象包袱要保持,他淡笑着提议:星越,封覃好像还在下面,不如你去找一找,我真怕他会迷路。
封星越说:好啊,原榕哥哥你跟我一起下去吧,负一层是这家酒楼的海鲜仓库,听说有很多帝王蟹养在下面,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说罢,他就拉着原榕起身。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直接按住原榕的手腕,打断两人一起离开的动作,只听原清濯凝声说:榕榕就不跟你一起下去了。
为什么?封星越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我还有话要单独和他说。原清濯加重了单独这个词。
气氛顿时有些胶着。
原榕出声提醒: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昨晚还说不许干涉他的社交,怎么今天就违反了呢。
这句话果然奏效,原清濯面容一僵,少顷,他艰难地把手收回来:好了,你们别去了,我去。
封星越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你们答应什么了呀?
没事儿,我们以前开过一个玩笑而已,原榕糊弄道,让他去吧,我们不用下去。
封星越又成了贴在他身边的人形挂件。
原清濯薄唇抿直,眉宇紧皱,眸子里锐利的弧光仿佛有如实质一般刮过封星越的侧脸。
他是说了不干涉社交,但那也得是正常社交才行,封星越这他妈是正常社交吗?
原清濯迈开长腿重重地摔上门走出去。
封星越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出门右拐进楼道,原清濯扯了扯领带,十分不爽地踢了一脚摆在二楼大堂供休息使用的凳子。
这要是以前,他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接近原榕的机会,可偏偏现在的原榕惹不得,他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不能表现出自己的不大度。
这才第一天,原清濯就已经忍不住了,后面他还要再忍多久?
大约过了三分钟,木质楼梯传来皮鞋踏在上面极有规律的清脆响声,封覃缓缓走上来。
他看到原清濯一脸郁色,问道:清濯,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生气?
原清濯冷眼转过身警告:你来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可要看好封星越。
两人年纪差了十一岁不止,但在非工作场合关系处得很融洽,说话也不必拐弯抹角。
很多时候封覃都觉得青年很成熟,根本不像是二十岁初入社会的人。此时此刻总算有了点儿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他微微挑眉:星越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直缠着我弟弟而已,原清濯不悦地说,封星越是gay,我弟弟可不是,不要让他离原榕太近。
封覃有些讶异,他充满暗示意味地笑了笑:怕什么,你在原榕那儿都没有机会,星越怎么可能有?
语毕,他转了转腕间的袖扣,率先去了包厢。
封覃竟然还有脸讽刺他?
原清濯看着男人游刃有余的背影,心中不屑。他和这种在社会上混得老奸巨猾的狐狸可不一样,就算再冷静客观也不可能接受原榕当着他的面和别人卿卿我我。
不过有封覃在,封星越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封覃身旁,基本上没有和原榕讲过话。
饭桌上,原清濯偶尔会和封覃说些生意场上的事儿,原榕竖着耳朵听了几分钟,发现是在说什么投资公司的选址,是他听不懂也不感兴趣的话题。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封家兄弟的相处模式和原家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