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有什么事现在说吧, 原清濯幽幽开口, 反正都已经打扰了, 不差这几分钟。
原榕捏紧手机, 还是开口了, 一会儿放学你能不能开车来接我,顺便送我朋友去一个地方。
几点?
六点四十下课,差不多七点到就可以,加上我一共四个人。
原清濯又问:去哪儿?
不清楚,应该是在郊区外围的一个墓园,原榕试图解释,具体哪个方位我也不知道,到时候让一鹤跟你说吧。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冷笑:又是他?原榕,你该不会每天在学校和他研究那些疑神疑鬼的东西吧。
我才没有!原榕迅速否认,下意识反击,你怎么又开始管我了,不是说好这段时间都听我的吗?
什么叫又管?原清濯沉声说,我是你哥,管你也是应该的。华一鹤想去那种地方就让他自己去,为什么要你陪着?
这事儿该怎么解释呢?华一鹤确实是这么想的,可耐不住王钦川他们不放心啊。
原榕本想和他理论一番,这时楼梯间门口的齐逾舟转过身,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又指了指墙角上的广播铃,大意是快要上课了。
他瞟了眼手表,最终还是放缓语气和原清濯讲了讲华一鹤的情况:他现在没办法逃出去,你就帮帮他不行吗。你别忘了当时怎么答应我的,现在什么事儿都是我说了算。
原清濯咬牙:我给你的特权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是,就是这么用!我不跟你说了,快要上课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放学,你抓紧时间来接我们,不见不散啊!
原榕语速飞快地说完,没给原清濯反驳的机会便挂了电话,他得意地转了转手机,把它放回齐逾舟的手心:搞定了,放学见!
回到班里,原榕和华一鹤大致说了下情况,过了这么多天,他终于能见到华一鹤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对方郑重地点点头,说道:谁要跟去都无所谓,只要你能带我去墓园就好,谢谢。
原榕心里敲着小鼓,安抚道:没关系,举手之劳嘛。反正我哥每天待在学校里也是闲的没事干。
他放下心转回身来,继续抽出上节课没对完的卷子慢慢看,没过一会儿就专注起来。
这一场细雨连绵不绝,滴滴答答地敲在窗沿上,等到天幕被乌云遮蔽,整座学校融入黑夜,雨势才开始收敛。
下课铃终于响了。
华一鹤从来没觉得这么煎熬过,这一节课他什么都没干,只是木讷地观察着班里的每一个同学。
他看到有些人趴在讲台的多媒体旁抄写讲义,有些人站起来捧着课本背书,身边的原榕聚精会神地在纸上算写,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群体,迫切地想离开学校,迫切地想到达那个目的地。
现在铃声终于响了,他看到原榕把卷子胡乱折了折放在书本上,火速收拾书包:一鹤,准备准备我们走吧。
华一鹤点点头。
他们是最先走出教室的,齐逾舟动作也很快,只有王钦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好在也并没有让大家等很久。
旋转楼梯上挤满了缓缓前进的学生,人们边走边聊,不少人路过二楼时抽出雨伞打在头顶。到了一楼,湿润的凉风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木叶与泥土的清新气息。
四个男生只带了两把伞,齐逾舟把他那把粉色猫咪的卡通小伞抖开,说:我女朋友的伞有点儿小,大家别嫌弃啊。
华一鹤撑着伞,一直默不作声地紧跟着原榕走,他们走出教学楼,慢吞吞地向校门口移动,只听原榕疑惑道:嗯?我明明和原清濯约好了让他开进学校,按理说就是应该在升旗广场上才对啊。
别着急,人这么多肯定难找,王钦川扯着嗓子回应他,妈的,齐逾舟你会不会打伞,雨点儿全落我肩膀上了。
这能怪我吗?明明是伞有问题。
他们继续顺着人群走,原榕打头阵,东张西望地找着自家的车。
原榕,你们家车牌号多少啊?
我也不知道。
你连你们家车牌号都不知道?真行。
原清濯刚买的,我哪记得住啊。
车流与人群之中,华一鹤的视线穿过雨夜中忽明忽暗的双闪灯,一眼看到一辆SUV轿车旁站着的青年。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材挺拔地伫立在雨幕中,手上持着一把巨大的伞,隔着朦胧雾霭,叫人看不清那双眼中蕴藏的晦暗。
青年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华一鹤身前的少年,像是看戏似的观赏了一会儿他着急的姿态,好半晌才不紧不慢地唤道:原榕。
是原清濯。
几个少年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原清濯举着伞迈开步子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把原榕拉到伞下,用其他三人听不见的声音低语:笨蛋,我是全校唯一一个开着双闪接人的,这都看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重要活动,他今天穿了身商务西装,格纹款式的墨蓝色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高级定制的修身布料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与笔直修长的腿,哪怕是在乌云遮月的夜晚也一样耀眼。
这是原榕第一次看到原清濯这副打扮,他一时间忘了顶嘴,目光落在对方俊美深邃的五官上:你,你这是怎么了,干嘛穿成这样。
这样是哪样?原清濯似笑非笑,我和平时很不一样吗?
雨声嘈杂非常,原榕还是从他语气中听出些微的得意,可是没办法,谁让原清濯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呢。
他想开口呛两句,可一看到对方那张完美的脸就开始词穷,可恶。
今天事务所有生意要谈,我临时顶上,原清濯主动给他解释了一句,随后拉开副驾驶的门,雨太大了,你先上车。
其他三个少年也跟上来,齐逾舟带头打招呼:濯哥,真是好久不见。
原清濯微微一笑,轻声说:好久不见,上车再说吧。
谢谢濯哥肯捎我们一程!齐逾舟八面玲珑,熟稔地拉开后车门把王钦川和华一鹤推了进去,随即自己也坐到后座关上车门。
主驾驶的门被拉开,车内顿时被暖黄的灯光照得透亮,原清濯坐上来问:地址?
所有人看向后座中央的华一鹤,他喉咙发紧道:那里好像很破败没有名字,就叫半山墓区。
原清濯点点头,在导航屏幕里搜了半天,随后脚踩油门发动轿车驶出校园。
车里的小灯又灭了,只有街上的霓虹灯透过车窗打进来,齐逾舟好奇地摸了摸车门和座椅,问道:濯哥,这是你新车?
原清濯应道:嗯,刚买的。
看着真帅,怎么还养小宠物呢,那是什么,金鱼吗?
话音刚落,坐在前排的原榕忍不住瞥了鱼缸一眼,里面两条红尾小鱼还在活泼地游来游去,看上去生命力特别旺盛。
黑暗中,原清濯唇角微勾,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这可是榕榕给我捞的,一定得放在车里好好养着。
真的吗?看不出来,原榕你还喜欢玩捞金鱼啊。
旁边的原榕脸色一红,随即瞪了原清濯一眼:你少说两句会憋死?
原清濯打了圈方向盘:行啊,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说了。
TMD,又开始了,又开始装起来了是吧。
原榕抱臂倚在窗角,决定不理他,路上补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