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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悠扶了扶不存在的发髻:“是哦。”
耳中随即传进一声冷笑。
陆文:“跟踪我?”
他的气势好像被施了一道寒冰法术,一点一点冻结四周空气。
季悠不由又瑟缩一下:“没,没有哦。”
“昨天在水下森林,今天在弘扬寺,”陆文哂笑,那笑容一闪即敛,变成止不住的厌恶,“这两个地方是你们家客厅厕所?”
季悠张了张嘴,眼神委屈:“我是陪奶奶来的哦。”
陆文会信他才怪了。
卓维薪又当起了老好人,老熟人似的拍拍陆文手臂:“公园离今歌不远,今天也是假期,偶遇很正常,是吧?”
最后两字是对季悠说的,瞟来的视线中,明显带着一丝兴味。
季悠点点头:“是哦。”
陆文有点咂摸过来了。这作精之所以主动提离婚,不过是想摆脱自己这个“监护人”身份,免得身不由己再被送入精神病院。一旦恢复自由身,跟踪也好尾随也罢,从法律角度上看,他还真拿他没办法。
这让陆文直犯恶心,正要发难,对面走进来两个香客。
他深吸一口气,低低骂了句“滚”,便带着卓维薪往里走。
可季悠又黏了上来。
“爷爷住在哪里呢,我想去看爷爷。”
“你脸皮……”
“佛光。”卓维薪抢在陆文骂出声前回了一句,然后做出发现陆文脸色不对的表情,“啊,我不该说吗?抱歉陆总。”
季悠点了点小脑袋,呆毛一翘一翘的:“谢谢哦。好巧,我住在普照。”
没想到爷爷就在隔壁厢房。
*
“小师父,请问陆总住在哪间厢房?”
“施主,抱歉,小僧不可随意透露香客的信息。”
尚萱满脸着急,直跺脚:“那怎么办?我是陆总秘书,有份紧急文件要找他签字,打了一上午电话都打不通。小师父,你就帮帮忙,关系到好几十亿的项目呢!”
自幼生长在寺院里的小沙弥哪里懂,一听“好几十亿”就被唬住了,讷讷半晌,指了指院内某处:“陆施主不住在院里,不过陆老施主住在佛光间……哎不对,施主不也是清修的香客吗?怎么会……”
尚萱娇俏一笑,涂着碧绿指甲的手拂过小沙弥脸颊,让对方登时红脸避让。
找半天原来就住在隔壁。
说隔壁其实不准确,因为“佛光”和“慈航”之间,还隔着一个“普照”,正是季家两兄弟住的厢房。
尚萱走回到慈航厢房前,探头往里看了看,季老太太正端坐在桌前抄写佛经。
“奶奶,我把门给您关上,清静些。”
供香客清修的厢房虽然样式古朴,但在设计时重点考虑了隔音问题,不但木砖后隔着一堵水泥石墙,连看似雕花窗格的窗户,也用了白色双层玻璃。
只要外头动静不太大,不会打扰到住在里头的人。
尚萱又放轻脚步走到普照间,正想把露出一隙的房门也关上,一股突然出现的大力差点拽得她摔一跤。
季晖正好从房间里出来了。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谁鬼鬼祟祟了,还不是怕吵到你睡觉!”
“你会这么好心?”季晖狐疑打量她几眼,“小悠去哪了?”
尚萱翻白眼:“我怎么知道,也许又去勾搭某个野和尚了吧。”
“尚萱!”
季晖恨不得撕烂这个不知好歹表妹的嘴,可跟女人动手,不符合他季家大少爷的身份。他压住火气,嗤笑一声:“行,你节后不用来上班了,行政经理?呸!”
尚萱急了:“表哥,你这么欺负人是吧?小心我跟奶奶告状!”
季晖头也不回地扬了扬手,径直走出小院。
他一消失,尚萱慌张的表情便尽数化成不屑。
“鬼才稀罕一个破经理,等我拿下陆文,当上今歌和陆氏的老板娘,你给我等着。”
不说季晖要等多久,她自己很快就等累了,高跟鞋挤得疼不说,小腿也站得又酸又胀。
但尚萱一直坚持着,站在佛光间前方的一颗花树下,微微踮起脚尖,素手捏起一朵粉.嫩娇艳的木芙蓉,摆出沉醉于花香的经典Pose。
她要用最完美的风情征服国民男神,只可惜当下是秋天,院子里的梅花还没开。
终于,院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尚萱忙把脚后跟踮高几分,等脚步声临近,她好似被惊吓到似的,身姿窈窕又不稳地后退两步。
按照计划,她此刻应该做出三分惊慌,三分惊喜,三分羞怯,和一分妩媚,然后收起所有表情,落落大方地说一句:陆总,这么巧。
但她一抬眼就卡壳了。
与国民男神并行的,还有一张凭借才情享誉全网的俊脸,而两个魅力值极高的男人中间,是一张眼熟的银色面罩。
面罩中露出的那双桃花眼,有着尚萱嫉恨至极的漂亮。
“你……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尚萱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季晖的愤怒吼叫从门口传来:“季悠!”
他大步跑上前,一把将季悠从陆文身边扽开,塞到自己身后。原以为尚萱是满嘴放狗屁,没想到自己弟弟真在寺院这种神圣的地方勾搭野男人!
可季晖嘴里的话全然相反:“姓陆的,你再缠着我弟不放,老子马上申请禁止接近令!”
在场最事不关己的就是卓维薪了,从陆文急剧散发出来的令人窒息的气势看,他的心情已经糟糕到极点。
但卓维薪没能瞧见热闹。
几人身后,两扇厢房的门几乎同时打开,两个同样皓首的老人急切地走出来,相视的瞬间,院子里又多了一个寒冰点。
季老太太用力甩上房门:“小晖小悠,我们走!”
陆老爷子向她的背影追赶了两步,终究停了下来,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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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肯定不爱了的季先生
入夜,三辆车在季家别墅前陆续停下,车门依次打开,又依次砸上。
“我就说他当初死乞白赖都要嫁给陆文,怎么可能会主动离婚?奶奶,表哥,你们可要小心着点,他身上可没流季家的血。万一他是陆文派回来的卧底,觊觎咱们季家的产业,岂不是引狼入室?”
“闭上你的臭嘴!你自己撒泡尿瞅瞅你姓什么?你他.妈姓尚!真拿自己当季家人啊?那他.妈都是你奶奶辈的事儿了!”
见尚萱把高跟鞋踩得啪啪响,忍了一路火气的季晖顿时炸了,指着尚萱的鼻子一顿输出。
“我今天白话告诉你,季家也好,禾子也罢,里面都没你一毛钱的事儿!你以为让你节后别去上班是开玩笑?老子他.妈说真的!”
“你最好是个大喇叭,把老子的话一字不差说给姓宁的姓陆的听!本少爷看在奶奶面子上忍着你们,你们这帮死太监就当自己有机会登基了?!”
见他越骂越离谱,脸色沉凝的老太太淡淡叫了句:“小晖。”
尚萱立马打蛇随棍上,跑上前蹲在老太太腿边,红着眼睛叫屈:“奶奶,我都是为季家着想啊。您也听见了,表哥一直对我成见很大,好像不姓季就不是一家人似的。我在公司忍辱负重,就因为说了几句真话,他就要赶我走……”
谁料老太太挣开她的手,挪了挪位置,淡淡道:“小晖说的没错,以后开口前,先想想自己的本分。”
尚萱不敢置信地望着她,豆大的泪珠滚落:“奶奶……”
老太太摆手:“行了,你回去吧,我累了。”
尚萱没料到她竟真这么绝情,怔了片刻,羞愤地夺门而出。
姓尚姓宁姓陆,依附季家的三姓里,年轻后代的人数早已占据绝对优势。对于季晖这个老太太的亲孙子,他们不敢惹也就罢了,可一个赘婿在外头生得杂种,如今也惹不得了?
尚萱越想越气,跑到自己车前时又掉了只高跟鞋。她举起鞋跟就要砸车窗撒气,可动作忽然一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