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一路上还在畅聊,以至于凭陆文的谨慎,也没发现后面一直跟着的小尾巴。
季悠盯着那块熟悉的石碑,奇怪道:“胡哥,这里好像来过哦?”
“没错,季先生,那天咱们就是在这公园里面逮到喻恺的。”胡哥说。
季悠“哦”了一声,只觉书界的天道也难以捉摸,那日追踪渣男喻恺跑到这里,今天追着渣男卓维薪竟也到了这里。
也许是这个公园的风水有问题。他放大眼动仪的画面,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劳斯莱斯,心想着。
月魄还在埋怨:[就说大人今天早上不应该浪费法力的嘛,这下好了,开不了姻缘眼,都不知道卓维薪的虚红到底啥样。]
去今歌上班的第一天,它只通过季悠的眼睛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骇人虚红,可那时好几个人凑在一起,都分不清谁是谁。
现在没有姻缘眼,连想看看卓维薪这朵恶桃花到底有多恶都办不到。
季悠扶了扶不存在的发髻:[不是浪费哦,看哥哥什么时候对陆文动心也很重要的。]
月魄虽然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尽量维持原书剧情,不破坏季晖和陆文的姻缘,可它就不理解了,两个纸片人的爱情真有那么重要吗?
比虐渣消煞气回天庭还重要?
只是月神大人一旦拿定主意的时候,就像块固执的石头,让它也莫可奈何。
它也不是不让看,但也没必要天天看吧?昨天早上刚看过,今天早上又看,难道纸片人也这么善变,只要一天就能爱上一个人?
月魄默默吐槽。
公园里可供车行的路都差不多,没几分钟,季悠就被绕晕了方向。但他能确定的是,这里不是之前来的地方,因为不远处的前方闪现着大片水光,像是一座湖。
前面的劳斯莱斯停稳,陆文带着卓维薪消失在林中,胡司机开着车徐徐靠近,放季悠下去。
“胡哥,等下停远一点哦,不要被他发现了。”
“季先生,要不我还是跟您一起去吧。”胡司机又一次请求。换成别人,好歹能放一半心。可陆文是不怕桃花煞的,万一真被季先生惹恼了……
季悠的眼睛里透着认真:“胡哥不是说陆文不是坏人吗?那就可以放心哦。”
胡司机哑然,只能默默看着他消失在林中。
入秋后,原本茂密的树冠掉了不少落叶,透进稀稀疏疏的金色阳光,让林子里远没想象中的暗。
一进树林,季悠便踮起脚尖,走到一棵树后便躲猫猫似的探出脑袋四处扫视一般。一棵树一棵树过去,耳尖的月魄很快便听见林子某处传来的人声,指引着他靠近。
绕过一片矮丛后,倒映着金色阳光的粼粼波光映入视野,好似成片细碎的金子,让季悠不由眯起眼睛。
“我知道了,这是水下森林,我去过一次!”陈语的声音从耳机里响起。
有过上次“失踪”经历,虐渣群一致要求季悠在行动时不光要带眼动仪,还要佩戴耳机,和陈语小美时刻连线。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此时果然派上了用场——万一季悠再出事,起码知道事发地是哪里了。
水下森林是这座城市公园里的景点之一,藏在这片树林里。湖是一座不大的人工湖,树是适宜水下生长的水松,刚建成时因为新奇,游客众多,后来因为维护困难,水质和景观环境每况愈下,渐渐地便无人问津。
远远一看有阳光点缀还好,等凑近些,便能看清幽暗发绿的浑浊湖水,和虬结狂野的水松树冠。比起公园其他地方的清幽整洁,这里就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
[月神大人,他们在那。]月魄说。
季悠调整眼动仪焦距,果然在前面一处十分不起眼的树后,发现一道隐约人影。
季悠安静等待了一分钟,等视频时滞过去,观看云端视频的陈语两人也看见了。
陈语:“按计划行动。小美,通知胡哥。”
小美:“已经通知了。”
小美话音刚落,刺耳的警报声从某个方向钻进树林。林子外的路上,胡司机默念着“陆哥对不住”,收起狠踹劳斯莱斯的脚,迅速钻上自己的车,向来路疾驰离开。
而季悠放大的眼动仪画面里,那个树后的人影听到警报声后果然动了。他倒退几步,现出慌里慌张的身形,不断扫视四周,突然动作一顿,视线落到了季悠探到树外的脑袋上。
季悠睁大眼,只听陈语在耳机中说:“小悠,陆文走了吗?他要是和卓维薪在一起,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哦。”季悠眨了眨眼,巨大的恶意让他开始后退,“不是陆文哦。”
陈语:“哈?卓维薪跑去看的?”
她刚问完,身边的小美就尖叫起来,指着平板上同步过来的视频画面:“喻恺!是喻恺!小悠快跑!”
陈语也吃了一惊,随即疑惑:“为什么要跑啊?桃花煞对他有用啊。”
小美:“对哦……”
“不对哦。”眼见浑身是血的喻恺逼近,季悠后退的脚步不断加快,“他的煞线断了。”
月魄没听懂:[啥意思?]
季悠咽了口口水,不知不觉把回答月魄的话说了出来:“连上煞线的人不会对我产生恶意哦,只有煞线断了才可以。他身上的恶意,好强哦。”
他有些无措地去扶发髻:“而且,煞线刚断的人,短时间内不受桃花煞影响哦。”
“那你还不快跑?!”三道声音异口同声,炸的季悠脑子一嗡。
“哦。”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跑,孰料脚底下正好有条冒出地面的树根,立时绊了一跤。
浓重的血腥味顿时扑上来,把他牢牢压在地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竟然在这让我碰到你!”
喻恺的脸上还淌着眼泪,但那狰狞如野兽的神情,已然让眼泪顺着新的纹路开始流淌。
穷途末路的他徒步五个小时回到公园,还时刻记得躲避路上监控,让追踪的警察扑空了好几个地方。所凭借的支撑,正是对导致他人生悲剧的季悠恨入骨髓。
只可惜,他在当初的现场没找到任何痕迹,京市这么大,被警察通缉的他也没有来日方长的可能。
绝望之际,他想到了这片人迹罕至的水下森林,打算以它作为自己短暂一生的最终归宿。
但脚还没沾到水,他就退缩了。
凭什么?
凭什么季家大少爷利用完他就把他弃如敝履,要知道,他跟男人的第一次可是给了他!
凭什么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神经病让他身败名裂,还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凭什么他能享受全网讴歌,而自己只能被万人唾骂?
他白睡那些女人了吗?她们一个个有谁没收过他的礼物?
凭他的身家长相,就算一分钱不掏,那些骚娘们还不是上赶着爬他的床?
绝望变成恶毒,他疯狂咒骂着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的一切。
后来骂得累了,声音小下来,却仍一句一停,怨恨不减。
就在绝望再一次反扑上心头时,老天开眼,竟让他看见了那个神经病!
喻恺使出全身力气压制住季悠,又哭又笑又骂,泪水混合着鲜血,星星点点滴在季悠的银色面罩上。
相比起疯狂嚎叫的月魄,和哭着报警的陈语小美,真正面临危险的季悠反倒是最平静的。
师父说过,能直观感受到旁人的善恶,是他与生俱来的神通。
他不该畏惧这种神通。
其实,季悠也从来没有畏惧过恶意,令他反感的,只是恶意引发的抵触情绪。
师父也说过要与人为善,他不喜欢和别人产生冲突。
可眼前的情况,显然是不能善了了。
幽深蓝光在面罩露出的眼眸中一闪,季悠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面罩上的血泪。
他突然笑了:“不是哦,你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霎时间,危险的感觉反包住喻恺,让他的哭笑怒骂突然一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