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休整了一晚上,第二天宗先生便勤勤恳恳地回归了工作岗位。
外出游玩的长辈们还未归来,言澈一头扎进画室利用度假期间迸发的灵感完成了画册的初稿。
等待出版社审核的那几天,言澈特别的忐忑,心里老是惦记着,吃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
宗以牧安慰他,你一定可以的。
言澈摇摇头,我从来没出过画册,也不知道标准是什么。
宗以牧若有所思,需不需要投资?要不
言澈立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连忙拒绝,不用不用,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而且我还是有一点信心的啦,只是有一点紧张而已。
宗以牧没再说什么,这是言澈自己的事业,他要尊重言澈的意愿。
两天之后,顾西城打来电话,激动地通知他,小澈,成了,审核通过了!
真的!
嗯嗯,二十七张画全部录入,一张都没有筛掉。
和顾西城聊了一些细节,挂了电话之后,言澈迫不及待地和家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宗老爷子乐陶陶地叫他晚上回家吃饭。
饭桌上,老爷子笑眯眯地问言澈,画册什么时候印好?和出版社说一下,让他们早点印出来,缺钱的话爷爷来出。
言澈想起那天宗先生说要给他投资的事,嘴里回着话,小眼神儿忍不住往身边人身上飘了飘。
不用了爷爷,出版社那边说年前就可以发售了,正好可以出个新年特别版。
那敢情好啊,到时候你替爷爷多预备上几套,过年的时候给亲戚们人手送上一套。
言澈乖巧地应了下来。
过年送亲戚的话,起码得准备上二十几套了。佘妈妈忍不住对言澈笑道,老爷子知道你要出画册了,别提多高兴了,当即就张罗着把亲朋好友们都请过来大摆筵席庆祝一番呢,好容易才给劝住了。这不,正憋着一股劲儿打算过年的时候好好炫耀一番呢。
那可不,咱家世代不是从商就是从政,言言可是咱们家第一个艺术家。
爷爷,我这才刚起步呢,还不是艺术家啦。
宗老爷子看乖孙媳的目光自带十八级滤镜,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言澈只好转移话题:咱家过年的时候会有很多亲戚来拜年吗?
不是拜年。宗以牧解释道,过年的时候旁支的几家会聚到老宅这边住几天,算是惯例吧。言澈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亲戚他都不认识,依稀记得婚礼敬酒的时候有见过几位,但也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而已,再见面肯定认不出来了。
完蛋了,会不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啊?
不必考虑那么多。宗以牧低声告诉他,我们家从老爷子开始就一直是单传,那些亲戚都是三代以外的了,不算特别亲近,到时候礼数周全即可。
既然不算特别亲近,那为什么过年的时候会到家里来住呢?不过既然宗先生都这么说了,言澈便放下心来。
宗老爷子对于画册的事情倒是十分上心,年关将近的时候几乎是一天一问,言澈提前定下了三十套,过年前几天,和宗以牧搬回老宅的时候一起带了回去,塞了满满一后备箱。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宗家的旁支亲戚非常多, 才过了小年,一辆辆车便络绎不绝地驶入了宗家老宅,平日里闲置的院子全都调动了起来。
宗老爷子把言澈亲自带在身边介绍给众人, 寒暄时便会每家送一本画册矜持地炫耀一下。
有些长辈本来自觉辈分高, 在心里对言澈这个寒门媳妇有些轻视,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在心里重新掂量了一下言澈在宗家的地位,纷纷露出笑脸顺着老爷子的话称赞言澈有才华。
言澈还缺乏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 长辈们谈话的时候便静静坐在一边, 全程面带标志性微笑。
两家人见面说了几句亲热话, 掌权者们便去了书房,其他人则留在会客厅闲聊。
突然一阵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像有一道令人不舒服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看。
言澈来回张望了一下, 果然,一位坐在角落里的斯文男子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今天是宗以牧的表姑宗文惠一家到了,宗文惠嫁到了南方的阮家, 今年和丈夫阮先生一起带着儿子儿媳一起来的。
言澈记得刚才互相介绍过,冷冷盯着自己的男子是宗以牧表弟阮文靖的伴侣, 名叫顾辰的。
言澈有些奇怪,今天两个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顾辰这莫名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两个人对视了两秒, 顾辰眼里闪过一丝讥诮,晃了晃手里言澈的画册,突兀地开了腔,既然表嫂这么有绘画天赋, 那么肯定有作品上过拍卖会咯?
他的声音和人一样冷冷的, 堂内其乐融融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断了, 大家纷纷往发声处看去。
言澈摇摇头, 笑道:我只不过是初出茅庐而已,距离上拍卖会还差得远。
哦,那表嫂可要多加努力了。顾辰俊秀的面庞浮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我弟弟也是艺术生,学国画的,今年已经有作品上了拍卖会,还卖出了十二万的高价呢。
话音一落,空气都突然安静了。
坐在他身边的阮文靖连忙扯扯顾辰的衣服:小辰,好端端的突然提你弟弟做什么?多煞风景啊?
顾辰皱皱眉,低声道:我弟弟怎么就煞风景了?
你弟弟都毕业四五年了,这怎么一样?
那也大不了几岁,你以为拍卖会是谁都能上的
两个人虽然是低声交谈,但是由于安静的缘故,且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所以他们的对话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言澈连忙道:你弟弟真厉害。作品能够被拍卖到十几万,确实是挺优秀的画家了。
顾辰见言澈好脾气,抿了抿嘴接着道:既然表嫂还没毕业,上拍卖会的事可以先不急,不如先沉下心来好好出几个作品,增加几个忠实的读者,到时候也就用不着巴巴地让自家亲戚来捧场了。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打脸了,就差没明着说言澈的画卖不出去,只好送给亲戚打肿脸充胖子。
喂喂喂,大哥,咱俩素未谋面,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
这种时候,言澈解释也不是,不解释又好像默认了。
宗老爷子面上的笑意缓缓收了起来,端起一边的茶抿了一口,茶盏搁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咚」的一声,刚才面对亲戚晚辈的亲切和蔼瞬间被上位者的威严所取代。
佘妈妈刚才去吩咐帮佣做事去了,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了顾辰的话,她微微一笑,姿势优雅地坐下,然后才慢悠悠道:小辰你不知道,我们家的孩子呀,学习艺术为的是陶冶情操,培养审美,上不上拍卖会这种事无所谓的。又不是什么寒门祚户,指着这个吃饭。
顾辰一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正要再张口辩驳,坐在前面的宗文惠回头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他只好把脸埋下去,不再说话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大家都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宗老爷子已经冷了脸,宗文惠也急着回去好好教训一下顾辰,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回房了。
言澈回到房间纳闷地坐了一会儿,等宗以牧回来便忍不住问他:咱家和阮家的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偶尔有些项目合作,逢年过节走动走动。宗以牧一边将会客的衣服换掉,一边说道,刚才听表姑父的意思,应该是看中了宗氏旗下的一个工程项目,想要承包下来,估计明后天就会找机会和我提了。
哦。言澈点点头,也就是说关系不远不近,偶尔还需要宗先生帮帮忙咯。
怎么了?宗以牧在言澈身边坐下,小脸耷拉着,发生什么不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