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河根本不想理他，知道他存的是什么心思：不好，烦。
三天一张。
不要。
五天一张。
拒绝。
一周一张。贺沐看他张嘴，立马捂住他的嘴，可怜兮兮地瘪着嘴央求，求求你了学长。
又撒娇卖萌。
以前贺沐是黑直发的时候关山河不觉得他像动物，现在换成棕色小卷毛，越看越像大型人型宠物狗。
关山河有个称不上秘密的秘密，他喜欢狗，但曾雅柔女士对动物毛发过敏，两个孩子就够他焦头烂额了，实在没空养狗，只能作罢。
眼下，贺沐对他招耳朵摇尾巴，十足大型犬姿态。
钢铁心肠的关山河心一软，拍开捂着自己的爪子，在其主人凄惨的注视下，大发慈悲道：最多一周一次。
嗯，一周联系一次，这点时间他还是能给予贺沐的。
贺沐开心地摇尾巴。
两个小的选好花盆，贺沐让小米帮忙移盆，领着他们逛露天的多肉。
关山河不懂多肉，但也看得出，贺沐对这块儿下了很多功夫。单盆的基本是养了以年为单位的多肉。拼盆的各有各的特色，就连盆也很有讲究。
小朋友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阵势，与之相比，秋千的吸引力都不那么大了。毕竟没见过的新奇玩意更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两个小朋友每走几步就发出惊叹，尤其是关霜晨小朋友，都快变成小话痨了。
哇！这个蓝字好大啊！它还能种肉肉？
这颗仙人掌怎么这么大？跟才被爸爸养死的是同一种吗？
叔叔，你不会骗我吧？这不是花盆，是喂猪的饲料盆？饲料是什么？
天呐，这么多都是你养的，你太厉害了。
啥？牛奶不能浇花？爸爸说牛奶可以帮助生长啊，我喝牛奶都能长高，他们喝牛奶肯定也能长大。
不是我说的，是爸爸说的。
不能用热水浇花吗？爸爸说可以。
啊，爸爸好笨啊。
爸爸什么都不懂。
难怪爸爸什么都养不活。
贺沐拼命压住嘴角，忍笑说：学长，你脑洞好大。
关爸爸额头青筋凸起，快要蹦出来，他的傻儿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让他颜面尽失。看样子，这周的零食他是不想吃了。
关霜晨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还在爸爸爸爸说个不停。
关嫣嫣拽拽弟弟的袖子：再说你屁股就要开花了。
关霜晨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到一张阴沉着的脸：啊！不要啊！爸爸，我知道错啦。捂着屁股，哒哒哒地跑掉了。
贺沐再也绷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第四章 意外
关山河虽然摆着一张随时都会暴打关霜晨三十大板的脸，但绝不会打孩子。他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准则，并且坚信，他面无表情地扫儿子一眼，比什么都有用。
贺沐从小米手里接过打包盒，放在台面上。拿起多肉专用水壶，那是一个透明的塑料瓶，最上面有一个倒U形长管，只要轻捏瓶身，水就会冲倒U形长管里出来。
他一边演示一边解说，教两个小的如何掌控力道，如何浇水。
浇水的时候尽量不要碰到叶片，围着花盆边缘绕两圈。多肉不喜欢水，十天半个月不浇水都是正常的，然后叮嘱关山河：学长，你刚养不了解他们的习性，今天在我这里浇过水，回去就别浇了。等到可以浇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很好，这很省心，关山河记下来，又问：还有其他注意事项吗？
回家后放在通风的地方，白天最好能让太阳直射他们，这个季节太阳光刚好，过几天就能晒出让你意想不到的颜色。
还能变色？
这么神奇！
关山河一知半解，反正贺沐的话他都记下了，按照这位多肉大神说的做，总没错。
贺沐交代完，让两个小朋友自己学着浇水，连关山河也不放过，被逮着一起学习。
水浇了，肉肉打包完毕，贺沐依依不舍地抱着打包盒。
关山河掏出钱包问：多少钱。
不要钱。
要的。
都是普货，不值钱。贺沐碧蓝的眼珠转了一圈，咧着嘴说，嫣嫣和霜晨学校离我这儿不远，不如把多肉放我这里。放学后你接他们过来看一看，写完观察日记再走。要是没空的话，我去接啊。这就不算我卖给你的了。
傻狗一样的学弟，也会猴精猴精的。趁自己不备，跟他的龙凤胎打探消息。
狡诈之人，还敢向自己挤眼睛。
小心我打爆你狗头！
关山河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不说我就看着给了。
一张又一张毛爷爷连续不断地从关山海的钱包里抽出来，大有贺沐不开口，他就继续抽下去的趋势。
够了够了，用不了这么多。贺沐败下挣来，抽了两张。
关山河大概估了一下，压根不信，考量的眼神射过去：会这么便宜？
傻狗学弟立刻夹起尾巴，嗫嚅道：成本价。
关山河又抽了一张毛爷爷拍在收银台上，他态度坚决，气势吓人，贺沐吓得连忙收钱，仿佛不收，马上拍过来的就是催命符了。
交货的时候，贺沐两手攥着打包盒，舍不得松手。
关山河一记眼刀砍过去，他就缩起脖子，讪讪地松了手。
亦步亦趋地跟出去，车都已经开出去了，贺沐还傻叽叽地摇着手喊：学长，有空常来。
关山河从倒车镜里看到这一切，恨不得给他手里塞个小手绢。这幅模样，跟杵在青楼门口招呼官人，有空常来啊的小倌有啥区别！
站着的时候，浑身不适，坐下来后腰部的酸胀感愈发明显，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后视镜里的那个人，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关山河的脸更黑了。
他握紧方向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再也不来了。
暗下决心时，关山河忘记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做墨菲定律的东西。
驱车回家，关霜晨从车上跳下来，就急切地站在后备箱前等。
他第一次见多肉植物，对这种肉呼呼的盆栽格外感兴趣，催促爸爸快点后备箱，好抱回去向他的爷爷奶奶显摆。
关山河有自己的房子，但离婚后带着两个小的照顾不过来，父母又时常记挂小朋友，所以时常回家住。哪怕格外忙碌，自己不回老宅，也会让司机把小朋友们送到老宅这边。
曾雅柔自打嫁给他爸关之洲就做起了全职太太，他爸有了孙子孙女后，也当起甩手掌柜，除非有重大事项，他基本是不去公司的。两个老的天天在家享受天伦之乐。
关山河有两个兄弟，大哥关山海自带开了工作室，就在工作室附近买了套公寓，很少回家。弟弟关溪正在念大学，平时就住学校附近。反倒是这个最渴望有独立空间的人回家最勤。
方才在多肉店里采购的多肉，整整装了一大一小两盒，后备箱一打开，关霜晨有自知之明，选了个小的抱着跑，关嫣嫣自知拿不动剩下的那个，乖乖地站在爸爸身边，同他一起往家走。
关霜晨像是装上一个小马达，跑得飞快，关山河一边关车门，一边吆喝：跑慢点，被摔着了。
知道啦，不会的。啊啪！咚！嚓！
关霜晨跑步不看路，脚尖被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手里的打包盒飞出去，刚才还完好无缺的多肉，眨眼间摔得稀巴烂。
植物的根茎翻出来，脆弱些的叶片掉的满地都是，美丽的花盆四分五裂。
关霜晨呆了一呆，嘴巴一咧，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