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念云也还没来,杨静思约她八点见,这会儿还差二十分钟。杨静思坐在桌边吃了两颗爆米花就站起来:我去趟厕所。
桑恬瞥她一眼:你刚在医院不是刚上过么?也没见你喝多少水。
杨静思翻个白眼:我年轻!代谢快!行不行?
打死也不承认是因为要见石念云紧张到尿频,桑恬看着她的背影,笑得不行。
还没笑完呢,杨静思就回来了,桑恬惊了:这么快?你上厕所都不用脱裤子的吗?
杨静思在桌边坐下:我又不想上了。
桑恬奇怪的又瞥杨静思一眼,杨静思连爆米花也不吃了,一手托腮在那边装深沉。
这样的安静对杨静思来说实在难得,桑恬只能解释为石念云带给杨静思的心理阴影太大,越接近要见面的时间,行为举止越诡异。
桑恬暗下决心,待会儿万一又打起来,就算被石念云的三厘米美甲挠花脸也要护着杨静思。
这时杨静思突然碰了碰桑恬的胳膊:你看那边那女的怎么样?
桑恬顺着杨静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格外精致的女人坐在那里,看年纪比她们大个四五岁,一头短发却难掩浓浓的女人味,一看就要价不菲的薄款羊绒大衣搭在一边,穿一件淡驼色的针织裙悠悠坐着,一身英伦范的优雅与风情。
单看背影,就不知是多少人的女神。
桑恬说:还可以,气质不错,但颜值比我家小狼狗差远了。
杨静思:我都让你别对小狼狗这么上头
话没说完,一首《Sparks》的旋律响起,桑恬一双眼瞬间就亮了,自带五百瓦小灯泡似的。
杨静思顺着桑恬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到林雪跨上舞台。
一件黑色的大阔领毛衣,大垮垮勾在一边肩上,露出笔直的锁骨和肩下莹白的一片。一条黑色牛仔裤,笔直包裹着修长双腿。
她随着音乐舞动的动作特漫不经心,好像罩在一层玻璃罩子里,对整个世界都有种疏离感。 杨静思注意到酒吧里有一些新面孔,第一次见面,已忍不住对着台上的林雪惊叹。
不得不承认,林雪这样的,确实太招人。
桑恬戴着小宽沿毛毡帽只露出半张脸,唇角甜蜜的扬起来:杨静思你说,我家小狼狗是不是披个麻袋都能迷死人?
杨静思塞了□□米花没说话。
林雪跳舞的时段里,桑恬看得特投入,几乎忘了八点早过了石念云还没来这个事实,直到音乐停下,林雪中场休息去洗手间了,桑恬才想起:石念云怎么还没来?
也许打听到我混得比她好,怂了吧。杨静思嘴里胡乱应着,手里又抓了把爆米花,也不吃,把每一颗都掰成了三瓣。
你干嘛呢?桑恬问:拿爆米花玩儿什么行为艺术?吃就吃,不吃别浪费。
杨静思叹了口气。
她倒是想吃,但她这人吧沉不住气,心里一紧张就爱狂吃东西,她都吃了一晚上爆米花了,这时实在是吃不下了。
她没忍住对桑恬说:你去上个厕所吧。
啊?桑恬一愣:我没想上
话没说完,她猛然止住,缓缓站了起来。
杨静思看着桑恬纤美的身形在桌上投下一片阴影:我犹豫了一晚上,到底要不要告诉你
桑恬点点头:你做得对。
她不傻,在刚才杨静思的眼神再次瞟向那精致女人桌边的一瞬,已经反应了过来。
她顺着杨静思的视线望过去,那精致女人已不在桌边了,背影也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结合刚才杨静思厕所都没上就回来了的奇怪反应,桑恬心里已经明白了□□分 杨静思又不喜欢女的,唯一能让她这么关注一个女人的原因,不就是刚才被她撞见这女人跟林雪有什么关系么?
桑恬尽量平静的说:我去看看。
杨静思:你真要看啊?要不
桑恬打断她:要看。
杨静思站起来:那我陪你一起去。
桑恬在杨静思肩上按了一下:别。 她声音挺轻:我一个人去,你就在这儿等石念云吧。
杨静思只好又坐下了。
桑恬一口把桌上的啤酒干了,在嘴上擦了一把,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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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恬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其实不觉得自己会看到多刺激的场面。
就像杨静思所说,Trouble是林雪驻场的地方,在桑恬心里就算她半个主场,虽然来的次数没那么多,但她对这里哪儿哪儿都熟,比如知道这里女洗手间门的插销坏了,只有隔间能锁洗手间不能锁,婷姐是个佛系做生意的,一直也没修。
桑恬也不觉得林雪和那精致女人,在这不能锁的洗手间里会干什么,她手一抖就推门进去了。
然后她发现自己有点天真。
先抬头的是那精致女人,仰面冲桑恬笑了一下,长得那叫一好看,眼尾一颗浅棕色的痣特妩媚,操着一口有点别扭的翘舌普通话问桑恬:你是不是要上厕所?我们让让。
一听就是在国外长大,之后才回国的。普通话你也不能说她说的不流利,但就是带着一股奇怪的口音。
桑恬心里快炸了,还我们让让,让你个大鸡腿子!
女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现在和林雪两人的姿势,的确有点挡住了洗手间隔间的门 女人蹲在在林雪身前,林雪的球鞋脱了,一只脚踝光洁得跟玉似的,脚趾轻踩在女人的膝上。
女人纤长的手指,正轻抚林雪的脚踝,两人皮肤都白,被小窗里洒进的月光一照,用绿江那话怎么说来着又纯又欲得没边。
桑恬觉得自己挺淡定,看着这一幕心里还能感受到美感,还能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有恋足癖。
女人注视林雪脚踝的目光如痴如醉,像在看一件格外珍惜、又丢失很久的宝贝,而林雪双手撑在盥洗台边,一脸的不自在,对女人的亲密举动却并没有拒绝。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她不经意扭头看了一眼,却一下愣住了 眼前这个穿着松垮垮大衣、戴着小宽沿毛毡帽、跟个流浪艺术家似的人是:桑恬?
桑恬没想动自己这身连亲妈都认不出的打扮,林雪居然一眼认了出来,索性摘下毛毡帽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扰了。
女人一听她俩认识,挺热情的仰着笑脸自我介绍:你是林雪朋友啊?我叫唐诗珊,你好。
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介绍自己名字的必要,勉强笑着说了一声你好,转身走了。
而她走之前听到唐诗珊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么多年了,手绳你还戴着呢?
无比缅怀的语气。
唐诗珊说的是林雪手上那条手绳,桑恬从第一次见林雪时就注意到了,脏脏的,旧旧的,用很多年前编中国结的几根彩色细绳编成的,现在早没有人玩那东西了。
那手绳在林雪手腕上其实显得有点突兀,因为跟她气质一点不搭。
但林雪就是从来没摘下来过,抱着桑恬蹦极的时候,也没摘下来过。
桑恬没想到她会听到这样一句话,比任何刺激场面对她的杀伤力更大,她脚步虚浮,准备叫上杨静思直接走了,走回桌边,却看到石念云已经来了。
杨静思的担心是多余的,石念云一点都没变,染着一头红发做着三厘米长的美甲,那股张扬劲儿就差把我很有钱四个字贴额头上了。
桑恬一走近,就听到石念云在问杨静思:周阳是谁?
杨静思快气死了:周阳就是你当年从我手里撬走的校篮球队队长!
哦,他啊。石念云哈哈大笑: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忘了,你怎么还惦记他呢?我跟你说那人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