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陈子惠的母亲应当是富贵人家出身,韩昭昭便寻着自己的印象,找那一辈中姓江的,在京城里叫得上名字的。
确实有一江姓人家,祖籍在江南,家族兴盛的时候,曾有族人在前朝做过尚书令。
可江家人丁稀少,到了他们祖父这一辈的时候,家中只有一个男丁,未及弱冠,不幸早亡,未留下一个后代。
况且,江家与当朝的皇室周家交好,那个早亡的人与卫国的开国皇帝周恒是挚友,因病亡故之后,周恒去祭奠过他,哭得甚是悲戚,京城里的人皆知,传为美谈。
不光与人对不上,若是真的如此,陈子惠不可能这么痛恨当朝的皇室。
可是,除了这家,京城里再也没有什么显赫的江姓人家了。
越想越找不到头绪,韩昭昭翻过玉镯,上头光溜溜的,一个字都没有。
似乎从这里开始,线索就断了。
手捏紧了这个簪子,恍然记起这上面还有一个字婉,婉是女子之名,在这个时代,女子的闺名是不愿轻易告人的,从这里寻更难。
总共在上一辈中,她知道的女子闺名就没有几个,似乎就没有一个名字中带婉字的。
待要放弃,另寻条路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模模糊糊的事情来,不久前,她在那间茅草房里见到秦县丞的时候,他提起来清河长公主,她问了清河长公主的名字,秦县丞说,她单名一个婉字。
她的父亲是周恒,她该姓周的,若是她的东西,上面留的名字该是周婉二字。
无奈,她将簪子摊在手心里,这玉质是上好的,这簪子的形制是极典雅的,就连上面的诗句都带着一种平实的美感。
放在她的手中,却有沉甸甸的感觉,一个簪子,是陈子惠给她的,有着说不出来的历史。
日头渐渐地往中天上移,阳光透过窗户洒到房间里,屋里亮堂起来了,她也看得清楚了些。
屋里的摆设都是与她之前的房间里别无二致的,有些细小的摆件没有要来,那一处便是空着的。
翻了一遍,想找到有用的线索,结果什么都找不到,也是,在这间屋子里很难找到什么的,既是让她住在这里了,陈子惠又怎么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
她该死心了。
韩昭昭重新把簪子戴回到头上,手镯戴到腕上,倚在榻上等陈子惠回来。
从未有过一刻,深陷怀疑当中,感觉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经历了这几天的折腾,许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纵然心里压着那么多的事情,可她倚在榻上,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地就快要睡着了,忽然,外面的脚步声骤起,被惊到,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是陈子惠回来了。
她草草地披上一件大氅,开门迎了出去。
怎么样?
迎面见到陈子惠的脸色不大好,略有些苍白。
没什么事,我把责任担下来,陛下把我贬了一级。
韩昭昭的手下一紧,知道此时自己该揪心 ,与他共情起来。
眼里一下子蓄满了愁绪。
陛下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呵斥了我一顿,说我办事不力。
这结果他早已经预料到了,骂一顿,贬了官,他都不在意,反正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皇帝是不可能把他的官给免了的。
那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
不会的,没有把我逐出京城就是了。
陈子惠握住她的手,冰凉又有些颤抖,看起来是吓到了,还被吓得不轻,贴到自己的脸上,温了温。
只要他人还在京城,事态的发展就没有脱离他可控的范围,就算是被贬了官,等皇帝的气一消,就会把他再提拔起来。
真的吗?我瞧着你的脸色不好,不必太悲戚,其实官位什么的乃是身外之物,现在失去了,或许在以后的哪一天,会以别的方式返回来,常言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所依。
我知道,只不过今天确实有些不快。
把她的手放到唇边,贴了贴,一边道:毕竟是挨了陛下的一顿骂,不过见了你,被他骂一顿也无妨。
说到后一句的时候,声音格外温柔,仿佛在蜜里浸染了一遍。
一阵风吹过,带来丝丝寒意,陈子惠将韩昭昭的衣服往紧裹了裹。
回屋去吧,摸着你的手,都是冰凉的。
这叫摸?到现在,她的手还贴在陈子惠的唇边。
她没说什么,陈子惠揽着她进了屋中,关紧了门。
韩昭昭还是纠结着陈子惠被贬官的事情,试图从他那里探听到口风。
他又一次抓住了她的腕,把她的手拉到了他的唇边,韩昭昭也是识相,手在他的唇边轻轻蹭了蹭,一股子酥麻的感觉,挑.逗着他的神经。
可是把你贬了官
不待她把话说完,陈子惠就打断了她,不在乎官位,一门心思全系在了她的身上,唇在她的手上游移,如见到了猎物的猛兽一般贪婪,努力掩藏着自己难以压制住的欲望。
沉浸在她的温.柔.乡中,声音已经含含糊糊:无事的,你不用在意。
虽说韩昭昭是在劝着他的,莫要难过,要看开些,可实际上,她那副样子,真真是比他自己都还要难过。
这也怪不得她,毕竟不久之前,她的父亲就经历了一次贬官,弄得她家几乎是倾家荡产了,路上又遇到好几次楚王派过来的人谋杀,她不怕,才是怪的。
其实,在我这里,贬了个官,真的不是件大事,不消几天,就会被提拔起来。
他对时局摸得清楚,知道现在皇帝离不开他,此时此刻,他就算请辞,皇帝都没有这个胆子,还有他那个好弟弟在等着他早日驾崩,夺了他的位子,必须拿个人抵挡在他的面前。
这贬官,不过是皇帝的气不顺,他受不住秦县丞这么重要的一个人居然在半路上死了,他没有机会见到秦县丞,质询他一些事情,至于这些事情,净是皇室里的一些腌臜事,对着别人都说不出口。
真的吗?
真的,你放心,迎你进门的时候,我定然坐的不是现在这个位子。
手轻轻地刮过韩昭昭的鼻梁,鼻尖一痒,埋头在他的怀中蹭了蹭。
人解下了大氅,又余下了平日在屋里穿的比较薄的衣裳,轻.薄的衣服笼罩着身体,勾勒出玲珑的曲线来。
蹭到他的怀中,不由激得他心头火起,想起在那日,他是见过她的锁骨的,还有光滑的肩膀上吊着的一对带子。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没有成为他过门的妻,他该守礼,该等待着那一时刻的道来。
他没有使上多么大的力气,便推开了靠在他怀里的韩昭昭,韩昭昭被推开,一惊,忙回头,眼神里带了恐慌。
知他因为被贬,心情不大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得罪了他。
只听他道:莫要挨我,我怕我克制不住。
作者有话说:
(1)引自《西洲曲》
第81章 套话
◎ 见此情形,韩昭昭被吓到了,连忙从他的身旁离开,理了理被他揉搓得略微有些皱的衣襟,站的地方◎
见此情形, 韩昭昭被吓到了,连忙从他的身旁离开,理了理被他揉搓得略微有些皱的衣襟, 站的地方与他有了一段距离。
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