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识相地下车,踩着雪往远处走了几步,站在小区花坛边哆哆嗦嗦等着。
秦文远坐在车里,车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刺骨的寒风吹进来,将他的脸颊吹得冰凉,也吹散了酒意。他抬头,从下往上数到第五层楼中透出暖黄色灯光的那间窗户,盯着看了很久。
秦文远抬头失神望着,想象着陶蘅在那间温暖的房子走来走去的样子,不,他不会走路,他的腿坏了。这时,窗户突然被人推开,一只手臂从里面伸出来,张开五指接住了什么,秦文远这才发现,下雪了,又一只手伸了出来,垫在那只手下面托住他,将他拽了进去。
第82章 别赶我走
季牧桥收拾好厨房出来,看到陶蘅坐在窗边,伸着胳膊努力往外够什么,客厅被寒风侵袭,温度瞬间降了好几度。
干什么呢?季牧桥一边擦手走过去。
季牧桥你快来看,下雪了!陶蘅转头唤他,脸上是少有的喜气,在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像春日里盛开的鲜花,明艳动人。
又不是第一次下雪,季牧桥无奈又宠溺道,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从小就喜欢看雪,陶蘅握住五指,掌心的雪花没一会儿就化了,于是再把手摊开,小时候妈妈说雪花是天使开心时撒向人间的花瓣,多美啊!
季牧桥站在他身后,仰头看着天空中飘飘洒洒的雪白花瓣,感慨道:的确很美。
阿嚏!
陶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季牧桥连忙上前把他的手拉回来,关好窗,好了,别冻感冒了。
窗户被啪的一声合上,隔绝屋里屋外两个世界,季牧桥拿了条干毛巾过来替他把手擦干净,推他回卧室,该睡觉了。
陶蘅刚把自己挪到床上,突然大门被敲响了,敲门声很克制,却很执着。
这么晚了谁呀?
陶蘅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这大晚上的,外面又在下雪,谁会来呢?
我去看看。季牧桥转身往外走去。
等等,陶蘅总觉得这敲门声来得蹊跷,有些心慌,你别开门,先问问是谁。
季牧桥安抚他,没事,走廊里有摄像头,再说这还不晚,没人会现在来打劫。
陶蘅是在担心打劫吗?当然不是。但是到底在担心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
敲门声还在继续,季牧桥站在门后沉声问:谁?
敲门声停了,却没有人回答。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突然变得沉重且急促,季牧桥又问:谁?不说我要报警了。
门外这次沉默了更久,就在季牧桥以为人已经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季牧桥,开门。
季牧桥一怔,随即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我找陶蘅,你别拦着我,那人说,让我进去。
季牧桥没动,陶蘅睡了,你也不该来这儿。
我找陶蘅,秦文远重复,你把门打开!
季牧桥强硬道:我说了,陶蘅睡了。
你放屁!
秦文远很少说脏话,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不但开口粗暴,还把门拍得嘭嘭响,你开门,我要见陶蘅!其中夹杂着几声陌生男人的劝解声。
季牧桥不想开,但又怕他扰民,正犹豫是开门还是报警的时候,陶蘅从卧房里出来,说:开吧。
陶蘅显然也听到了秦文远的声音,颇为无奈道:开吧,这样不是办法,我跟他说清楚就好了。
季牧桥不情不愿地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三个人,秦文远,和他的助理司机。
见门开了,孙朗略显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刚想说点什么,秦文远突然一把推开季牧桥,直奔陶蘅而去。反应过来的季牧桥连忙转身抓住他的手臂,你干什么?
滚开!
秦文远扬起胳膊将季牧桥甩开,扑通一声单膝跪在陶蘅面前,刚要说什么,肩膀被人按住,秦文远,出去!
秦文远酒意加怒意,抓住季牧桥的领口,抬起了胳膊。
秦文远!住手!陶蘅厉声道。
秦文远呼吸急促,一双染着酒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季牧桥,如果不是陶蘅及时阻止,他的拳头现在已经砸在季牧桥的脸上。
但他停住了。
他听到了陶蘅的声音。
秦文远,放开他。陶蘅再次说道。
秦文远慢慢放开了季牧桥。
这时,季牧桥举起拳头,迅猛地砸到了他脸上。
秦总!孙朗冲进来,接住踉跄后退的秦文远。
秦文远的脸颊很快肿了起来,酒意也被打散了,他怔愣了半晌,竟然没有对季牧桥发怒,而是捂住脸委屈地看向陶蘅。
陶蘅仰头看着他,你来这儿干什么?
秦文远抿了抿唇,轻声告状:他打我。
孙朗轻咳一声,对自己老板有些不忍直视。陶蘅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对季牧桥说:季牧桥,你去浴室帮我放一下洗澡水好吗,今天我想泡个澡。
季牧桥的脸色黑得可怕,但陶蘅的话他不能不听,只能狠狠地瞪一眼秦文远,转身进了卧房。
陶蘅调转轮椅往沙发边去,秦文远追逐着他的身影,听见他说:过来坐吧。
秦文远眼睛一亮,脸颊红红的,像是被酒意杀了个回马枪,嘴角傻傻地勾了起来,衬得肿胀的脸颊肿得更厉害了。
去外面等我。
孙朗颔首,好的。
孙朗走出去,贴心地将门阖上,不大的客厅里终于得到暂时的安静。秦文远抹了把脸,一步步走到沙发里坐下,看着陶蘅道:对不起,我今天喝了点酒,打扰你了吗?
你说呢?陶蘅轻飘飘抬起眼眸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九点半了。
秦文远此时才真正觉得难堪,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他看了一眼客厅的窗户,就在方才,就在十五分钟之前,陶蘅和季牧桥两人在这个窗边他知道他不该乱想不该冲动,但他忍不住,只要一想到陶蘅在这个温暖的屋子里和另一个男人缱绻地过日子,他就冲动得完全不像他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开车门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上楼的,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敲响了陶蘅家的大门。
秦文远痛苦地弯下了腰,揪住头发撕扯,对不起,对不起陶蘅,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
高大的男人弓起了背蜷缩在狭小的沙发里,像受伤的野兽,挣扎在崩溃的边缘,陶蘅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钝痛,但他忽略了,像一个老朋友一般拍了拍秦文远的肩膀,说:你喝多了,还是让你助理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秦文远摇头,你别赶我走,我不吵你,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第83章 心里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