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怯声说:太冷了,我家哥儿身子弱,不关门凉风会进来,哥儿会生病的。
那我走。林申作势往外走。
下人吓了一跳,求救地看向蒋碧晨。
蒋碧晨厌烦地瞪了他一眼说:他说不关就不走,我们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是。下人把门打开,悄然走到门口守着。
家里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能跟我说知心话的。只有你,我觉得你能理解我,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蒋碧晨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林申,幽幽地说。
林申有些无语,他的身份敏感,应该和蒋碧晨保持距离才对。蒋碧晨以下人作要挟,硬是把他请进房里来,不知道会被人传成什么样。
你有阿么和弟弟,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亲近的人。你心里有什么苦,都可以跟他们说。我毕竟是郎君,身份有别,体会不到你的难处。
他们?他们没一个有用的,我阿么没有见识,除了让我忍让,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我那两个弟弟,只会觉得我麻烦和任性,对我一点帮助都没有。
说到这里,蒋碧晨激动起来,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第184章 建学堂
看到他激动的样子,林申不想刺激到他,只是皱着眉听着。
我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了周祥,他对我一点都不好,总是折腾我。我越不喜欢哪个人,他越是宠爱那个人。好不容易有个孩子,也让那个贱人弄掉了。我的命好苦啊,怎么就碰不上你这样的?蒋碧晨开始自怨自艾。
你的孩子是没有了,可你也弄没了别人的孩子。你已经报仇了,还有什么不满的?林申淡淡地说。
周祥都不来接我,我当然不满。我在蒋家住了这么久,他们一家对我不闻不问的。我以为他们终于来接我了,没想到却是指责我刁蛮任性的。我才是受害者,是那个贱人先害得我,周家没有一个人替我说话的。说着,他又哭了。
林申头疼地说:你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蒋碧晨像是听不到,魔怔般地自言自语:周祥不来,我死都不回去。我要他亲自过来请我,跪在我床前给我赔礼道歉。我要像真真一样,活得有尊严,让他们都看得起。
小桃在外面探头探脑,引起了林申的注意。
林申抬腿往外面走去,刚走了两步就被蒋碧晨发现了。
蒋碧晨的眼泪珠子啪啪地掉,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哭着说:你们一定觉得我特可笑吧?费尽心机搭上了周家,却把自己推进了火坑里。我以为我温顺些,我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后来我才知道我有多天真。我跟爹说想和离,爹说我就是死在周家,也不可能和离。
你现在后悔了,可又有什么用?当初我劝过你,你就是不听,以为我是在嫉妒你。不和道什么时候,蒋代真走了进来,清亮的眼睛直视着他。
蒋碧晨哭声滞了滞,面无表情地抬起红肿的眼睛,小声说: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你不把我相公找来,我也不会出现在这儿。没人想看你笑话,你想得太多了。蒋代真说。
看得这么紧,你是怕他跑了吗?蒋碧晨勾起嘴角,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怕啊,这么好的相公,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不像周祥,你半年不回家,也不用担心他会被人抢走了。蒋代真淡淡地说。
别人不给好脸色,他也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受蒋碧晨的这种窝囊气。
蒋碧晨脸色突变,显然是气得不轻。
见蒋碧晨不说话了,蒋代真才转过身面对林申,埋怨道:我在外面找你,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下人来请,我不好拒绝。林申无奈地说。
以后别来了。蒋代真把不悦写在脸上,挎着林申的胳膊就走。
蒋代真,你别得意。我的今天,说不定就是你的明天。男人就是手里的沙子,握得越紧掉得越快。蒋碧晨说。
蒋代真脚步微滞,他没有马上怼回去,而是挑着眉毛看着林申,眯着眼睛问:你是沙子吗?
不是。我是土疙瘩,你怎么捏都不会掉。林申一本正经地说。
蒋代真被他逗笑了,挽着他的胳膊飘走了。
蒋碧晨又病了,周夫人被扣押在蒋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等他病好了,就要跟着周夫人回去了。我爹是不会让他在家里常住的,他阿么也不会允许。蒋代真说。
为什么?他成了这样,他阿么不心疼吗?林申不解地问。
心疼归心疼,可他阿么不止他一个孩子,还有老二和老三。成亲之前,蒋碧晨闹了那么一出,把家里人的脸都丢尽了。爹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只觉得他是来讨债的。总算把这个锅甩出去了,巴不得跟他撇清关系。有他在前面挡着,老二和老三的婚事也会受影响。蒋代真说。
他这么一说,林申就听明白了。
那他现在是进退维谷,他还想让周祥亲自过来接他回去。林申说。
让周祥来接,他就别想了。他的名声早就坏了,现在占上风的是周家。周家没了他,还可以找门当户对的哥儿。他要是和离了,就只能在蒋家老死了。蒋代真嘴角的笑容说不出是讽刺还是同情。
林申陪着蒋代真住了几天。
他走那天,蒋碧晨还在生病中,是被几个人抬上马车的。周祥来了,站在外面没有进来,站在一边像个冷漠的旁观者。等蒋碧晨的马车出来了,他骑上马走在前面,都不肯挑起帘子看一眼。
不知道蒋碧晨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林申看了心里不好受。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蒋碧晨,看到这样的糟心相公,大概会心如死灰了吧。、
村里人把院门给堵了,都是来问学堂的事。
你去年就说要开学堂,学堂还没有建起来,什么时候能开呀?
我家孩子都八岁了,再大一岁还能上学吗?
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跟着你干。只要能把学堂盖起来,让孩子们有书读,不要跟我们一样是睁眼瞎。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林申抬起一只手往下压了压说:大家别急,先别我说。
等大家安静了,他又接着说:学堂是肯定要建的,只是外面的雪还没有化完,地面还是冻着的,暂时没办法开工。
地挖不了,可以先搞木材嘛。我们去山上,专挑那些好木材。学堂是孩子们学习和玩耍的地方,不能偷工减料。。。
不等他说完,就有人急急地说。
接下来,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
等他们说完了,林申才找到说话的机会。
地址还没有定,我先去找里正,找个懂风水的人帮忙挑个地方。
是极是极,风水宝地才能出状元郎。众人纷纷附和。
地方还没有找好,外面已经轰轰烈烈地干起伙来,学堂不用他们出钱,只需要他们出出力气。建好以后,家里的孩子就有书念了,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
大家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木材在院子里堆成了小山尖。只等着选定地方,就开始干活了。
老木匠拉开架势,把自己的家伙什都拿出来了,要给孩子做桌子和椅子。村里没事干的人也会过来帮忙,偷师是一方面,也想为学堂出点力。
里正跑到很远的地方,请来了一位风水师傅。林申去见过一面,感觉这位风水师傅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的,跟有些满嘴跑火车,四处招摇撞骗的人不一样。里正告诉他,这位风水师傅祖祖辈辈就是做这个的。
风水师傅在村子里转了一圈,选出来的学堂地址就在林申家不远。请风水师傅吃了一顿丰盛的饭,又送上一大笔钱财,客客气气地把人请走。
等外面的雪化完了,露出底下干燥的地面。在里正的主持下,他们在学堂的地址上,放了很长一挂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