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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成功呢?那力量生来就是为了转化和侵蚀,这一过程……这一进化,被南无量子纠缠佛亲手操刀,将整个世界作为模拟器,全部生命作为变量,演变完善进化了几千年,怎么可能被你轻易转变呢?”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里已经有了悲伤,双眼落泪低声哭泣,那悲惨的表情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惺惺作态。
他哭泣了半晌,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脸上的悲伤变脸一般消失了,挂着泪痕的脸上浮现出讥笑:
“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利用人杀了那么多的人,你以为给自己装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能够没有心理负担了?
不会的,陈宴,那些人啊,那些无辜者,在这场暴乱中被牵连者,他们的的确确就是你杀的,你并非你想象中那般光明伟正,和任何人相比,你都是个真真正正的屠夫!”
喜鹊呼哧呼哧的笑着:
“你是屠夫,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即便是那些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富家小姐,也的的确确享受到了他们父辈通过不良手段得到的资源。
她们享受的资源是从人们手里夺回来的,按照你的说法,她们享受到了不当的利益所得,就必须为她们所得到和享受到的不当利益付出代价。
我同意你的说法,因为我并不是她们的利益共同体。”
喜鹊眼神混乱,在诉说这一席话的时候,他那漂亮的蓝色瞳孔竟然开始在晶状体中分散了,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单细胞生物的有丝分裂,蓝色瞳孔从一个变成两个,再从两个挤满整个晶状体。
“我想要帮助你,是因为我在冥冥中看到了一些东西……”
喜鹊指着自己的眼睛:
“这些瞳孔,只有一颗是我的。
在一次偶然的手术中,我感染了某个亚人的血,于是我的眼睛发生了变异,我开始看到一些平常看不到的东西,那些东西让我很恐慌,日夜折磨着我,于是我开始寻找不再看到那些东西的办法。
我很快就发现,只要通过其他人的瞳孔去注视这个世界,我就不会再看到那些令我恐慌的东西。
这是为什么呢?”
喜鹊似乎很难保持正常的精神状态,当他精神状态混乱时,说话的逻辑也混乱起来。
“凡事都有一个为什么,有些为什么能够被直接解答,有些为什么会引出新的为什么。
我遇到的情况,是第二种。
亚人的血让我的眼睛发生了变异,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变异的情况和之前任何一种都不一样。
我通过这只眼睛去观察这个世界时,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0和1组成的字符串。
我很恐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很多年后,计算机开始普及的现在,我才知道那东西叫二进制程序语言。
人的眼睛,怎么能看到身边的事物变成了二进制的程序语言呢?
我认为我已经不是人了,至少我的眼睛已经不再是人的眼睛了,而这样的进化——如此未被记载在史书中的进化,是偶然,但更符合一个定义。”
喜鹊的语气暴露出他并不确定的内心:
“BUG。”
“我的进化,是世界运行发生错误而出现的BUG。”
“有可能……我,喜鹊,我的一切属性作为【变量集A】,那个亚人的血中的一切属性作为【变量集B】。
对正常的世界而言,当【变量集B】进入【变量集A】之后,两个集合之中的变量产生相互作用,变或是不变,产生的新事物,即【变量集C】,就是新的喜鹊,也即现在的我。
但现在的情况和正常不一样,显然两个集合之间的变量产生相互作用的这一过程失败了,我并未如正常变异一般仅仅表达出正常的生物性状。
两个变量集相互结合,生成新变量的过程中,有一些变量在结合之后发生了运行错误。
那是……那是这个世界的错误。
于是,我的整个视界都变成了无穷无尽的0和1。
那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几年,我尝试了很多办法来避免这个问题,都没有任何进展。
在那几年,我看到的一些……奇怪的东西,也越来越多,那些东西……也就是超凡者们所说的【未知的知识】,是我根本无法理解的,很多人在我耳边说话,也有很多人将一些我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拿到我的面前。
我的精神很快出了问题,我甚至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每天吃着大量药片……
但于事无补。
我依旧疯癫着。”
他的语调发生了轻微的变化,那变化的幅度让人很难相信他曾经彻底堕入疯癫。
“后来,一个十分偶然的机会,我和一个精神病人发生了冲突,我在更加偶然的情况下吃掉了他的眼睛。
我仍然记得那天晚上,铁栅栏外面停了一只乌鸦,乌鸦血红色的眼睛在铁栅栏外面盯着我,仿佛在给予我某种……启蒙。”
【启蒙】,这是喜鹊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或者说是顿悟,也可以说是其他什么……总之我得到了属于我的启蒙,我拥有了对抗运行出错的办法——
我将另一只未被吃下的眼睛变成了我的一部分。
于是,终于,我再次拥有了正常的视野。”
他坐在陈宴的病床——也同样是手术台旁边,以力竭的姿态哭泣着,如同再次于多年前逃出生天那般。
他的哭泣声引起了微风,白色窗帘被微风吹动,遮蔽了一部分从窗户外面照进来的光束,让整个病房看起来更暗了一些。
“正常的视野并未持续太久。
世界运行出现的BUG太强了,其他人的眼睛作为变量很快被同化,我不得不一直使用别人的眼睛,才不会坠入那个由0和1组成的世界。”
“后来……后来,我就这么在濒临崩溃的情况下寻找了很多年,动用了家族的人脉和一切能够动用的手段,终于破解了一部分谜题——
我,喜鹊,之所以这种奇怪的BUG会降临在我身上,是因为我的家族原本就拥有某种无法被从基因层面破解的家族病。
我的长辈们本身就很疑惑,对于一个生物而言,有什么是连基因科技都无法改变的东西呢?
到了我这一辈——到了我,终于能够对这个问题下定论——
出错的不是我们,是这个世界。”
他用另外一种方式诠释了他的理解:
“我的家族病的出现,是因为此家族病的某种属性,无法在这个世界所组成的所有运行库中运行!”
——这个世界,是残缺的!”
他语速越来越快:
“世界自然而生,自然演化,怎么会是残缺的呢?
我们很容易从我们自身的现实逆推,得到一个结论——世界并非自然而生的!
世界并非自然而生,因此我们残缺不全!
世界残缺的是以逻辑为基础的运行库,而我们残缺的则是以世界自然演化为基础的、比基因库更底层的某种东西!”
他低声咆哮着:
“那到底是什么?!”
“后来经过调查,我终于得到了一些答案,我所追寻的那些事物,同时指向一个地方——
BIOS!”
他紧紧握住陈宴已经枯瘦到近乎风干的手,使用天神州语和万分期盼的语气说道:
“陈宴,咱们之前是有过节,但那是之前的事了!我现在帮了你这么多,怎么也算是功过相抵,互不相欠了!
咱们之后还可以合作!
我知道你也是残缺之人,你迟早也要遇到和我一样的问题!
但只要你帮我进入BIOS,我就能找到完整的运行库,补全残缺!”
微风吹过。
浑身上下插满了输液管的陈宴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用浑浊的眼睛看着窗外:
“我和你,不一样。”
喜鹊硬着头皮:
“无论如何,我对你的帮助是实打实的!”
陈宴扭头看向他,浑浊眼眸里用无数人命养出来的杀气逼的他不敢直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