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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识到了巨大的恐惧,惊恐至极并快速后退。
‘别走!说不定有你想要的信息在上面!’
粘稠的黑暗海水中,陈宴的恐慌无以复加:
‘这他妈是什么?!’
奥斯曼狄斯没有回答,而仅仅是问道:
‘你看到了什么?’
他话中有疑问。
他在确认着一件他不能确定的事。
陈宴精神差极了:
‘一面……由人脸铸成的墙壁。’
陈宴看到了一面由各种表情模糊不清的面孔所构成的墙壁,那些面孔大多已经开始了消融,几乎分辨不出原本的面貌了,仅仅是能够看到那些脸上的表情而已——
痛苦、疯狂、凶狠、绝望……
无数张面孔中包含的无数负面情绪在一刹那间全都被陈宴感知到,好在经过无数岁月之后,这些面孔上包含的情绪已经很淡了,淡到不足以对陈宴的精神产生污染。
奥斯曼狄斯用尽量有力的声音解释着:
‘好的,你看到的东西和我一样,说明这里没有污染源。’
在刚才一路过来的时候,陈宴从通感中感知到的声音里听到过类似的词语。
‘污染源?那到底是什么?’
奥斯曼狄斯一遍嘱咐他不要再触碰墙壁,一边说道:
‘之前和你说过,深海时代降临之后,人类重新回到大海,万物崩坏,第一部分人发生了从精神到肉身的全面堕落,那些人用残忍的手段使某些邪神诞生,某些邪神又因持续的恶化而变成了某种可怕的东西……会对人的精神和意志产生影响的东西。
这面墙壁内或许有类似图腾的东西,比如一支不锈钢钢笔,一颗硅结晶,一颗质地足够坚硬的石头……反正就是物质结构比较稳定的东西,那东西曾被无数堕化者顶礼膜拜,成为邪神的容器,其中寄宿着邪神的【神思】。
这个世界碎片已经被荒野吞掉了一部分,或许很快连完整度都无法继续保证了,所以即便存在有邪神的【神思】,也是不完整的,只要时刻保持警惕,就不会被邪神残存的意志入侵——
相信我,在我的帮助下,你完全没必要害怕上一个时代产生的邪神。
如果这面墙壁里真的存在一位邪神的【神思】,我们就有必要对其进行接触,并对其进行触碰,通过你的通感对邪神【神思】中包含的记忆信息进行感知——
那将是你获取关于泰达尼奥斯较完整信息的唯一渠道。’
陈宴谨慎问道:
‘一块世界碎片那么大,从中获取隐秘的信息比大海捞针还难,我要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几率去冒生命危险吗。’
奥斯曼狄斯反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一片湖泊变成了死水,这湖泊该以什么样的形式消亡呢?’
陈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蒸发,或是流失。’
奥斯曼狄斯说道:
‘这片世界碎片便是一方无根源的湖泊,而世界碎片里没有太阳,水无法蒸发,就只能流失——流失进入荒野之下,被荒野吞噬。
在被荒野吞噬的过程中,最先被吞噬的必然是水,因为水的体积最庞大。
水少了,整个水体内杂质相对多了,在经历漫长时间的溶解和世界碎片内生物因绝望而生的疯狂之后,水域的浓度越来越大——便如你之前所见的那般。
能在这片水域中留存到最后的,除了极少数的幸运儿之外,就是真正能够抵抗荒野吞噬的东西——
神明——
能存活到见证这一世界碎片走向灭亡那一刻的,必定是某个活的够久,知道的够多,力量够强的邪神!’
奥斯曼狄斯像是来了兴致,陈宴从他的声音里感知到了兴奋的情绪。
‘所以,在现在——在这个世界碎片快要崩坏之前的时刻,如果你能找到寄宿在图腾里的某个邪神,这邪神必定是因抵抗荒野而变得足够虚弱,且多半已经变成了不会主动使用力量的傻子。
你可以知道这位活得足够久、知道的足够多的邪神在深海时代积累下的一切知识——包括泰达尼奥斯的信息在内!邪神的消息都是很灵通的!祂们最喜欢去关注一些像泰达尼奥斯这样强大的古生物!’
在听完这些知识之后,陈宴沉默片刻,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为了愿望,拼了。
‘你一定要帮我看着……’
‘放心,一旦出现意外,我立刻就把你拉回去!’
陈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开始向四周“摸索”。
强大的生存压力让他对通感控制到了一个十分精细的程度,通感如触手般向周围延伸之间,陈宴得以再次感知到墙壁的存在。
他没有触碰,而是在保持距离墙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开始移动——大概是斜向上的方向,陈宴的感知在浓度越来越高的黑暗水域中不断移动。
在这一过程中,他终于得以确定面前这面墙壁大概的样子——这并非仅仅是一座墙壁而已,而是弧形墙壁围成的一座椭圆形坟包。
椭圆形坟包完全是由各式人脸组成的,每一张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每一张脸的面部特征都完全不同,这意味着组成坟包的是无数种痛苦,无数种恐惧,无数种疯狂……
这些完全不同的脸又以十分完美的高度和弧度完美对称排列组成墙壁,当陈宴感知到这一切的时候,脑袋里竟浮现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名词——
艺术。
这块坟包,是一种邪恶的到臻至完美的艺术。
意识到这件事后,他丝毫没有感觉到这种艺术的意义,仅仅只感觉到一阵恶寒。
这东西的创造者,一定是个变态。
陈宴强行屏蔽掉来自墙壁之上面孔口中发出那若有若无的各种呓语声,在寻觅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在椭圆形坟包的最顶上,发现了一方仅容小孩子的身体能够进入的空洞。
意识停留在空洞旁的时候,陈宴听到了来自空洞中的问候:
“你好啊。”
并非任何一种陈宴所知的语言在漆黑的海水中蔓延开,被声音接触到的海水似乎都被其腐朽。
陈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听懂这个声音,他心想,也许自己听到的并不是对方的语言,而只是某种能够和人类意识同步的电波而已,他仅仅是从电波的波动中感知到了对方的问候。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陈宴没有立刻感觉到恐惧,也没有立刻放松,仅仅是精神中的某个节点放松了——
这个声音能够被他听到,这意味着他不需要通过那个该死的小空洞,进入到坟包之内继续搜索了。
陈宴没有回应来自坟包之内的问候,而是询问奥斯曼狄斯:
‘能回应这东西吗,我不想进去这邪乎的东西了。’
后者明显思考了两秒钟,才回答道:
‘能的,那玩意儿已经半死不活了……几乎快要消亡了,没什么力量剩下,那些奇怪的异能也几乎不存在了,不能把你怎么样。
祂现在还没有死,仅仅是因为这坟包中残留的力量供养着祂罢了,那力量来自祂曾经的信徒……你刚才看到的那些面孔,就是祂曾经的信徒,他们即便在死亡之后,也继续保护着祂的存在。’
奥斯曼狄斯明明说着一些很认真的话,但陈宴总感觉他的语气里带着那么一丁点的戏谑。
好在那一丁点的戏谑不是针对他。
‘你运气不错,这样的玩意儿要是放在全盛时期,就和你们亚楠市烟熏湖的湖神差不多,信徒众多,手段又诡异又强,寿命很长,这导致祂能去的地方很多,甚至有一些比较危险的地方,大多数超凡者去不到的地方,祂都能去到——这意味着祂知道的很多。
知识就是力量,这个道理在任何时代都不过时。
所以,即便不依靠超凡力量,仅仅只依靠祂了解的那些知识进行拉扯,也能在险象环生的环境中闯出头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