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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他不过这样的生活,他的家人怎么办?孩子谁来养?!他没办法做别的工作了!’
‘可他是人啊!他是和我一样的生命!他只是被他身边发生的一切扭曲成了这个样子罢了!’
沃尔夫·瑞博特几乎疯了。
‘到底……这到底他妈的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感觉大脑剧痛无比,感觉像是眉心要裂开。
如果真裂开也就舒服了,可偏偏疼痛尚未达到撕裂骨骼的地步,就这么憋着一口气,让他颅压飙升,失去了思考能力,整个脑海被无数个矿工大哥数不清的言语填满!
直到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
疼痛如潮水般褪去。
沃尔夫·瑞博特在大脑一片空白中茫然扭头,只见弥赛亚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知所措的下意识对她说:
“谢谢你……”
她把手收了回去。
阿鲁在一旁发出焦急的问询:
“到底能不能弄成?要是不行,我再给你找人!刚才是运气不好才遇到了那个老变态,但矿区还有很多人不是那样的!大家对矿区的怨气大都比那老变态深多了!”
沃尔夫·瑞博特感受着贴面的寒风,呼出一口热气,声音有些低沉:
“素材已经足够,如果能够见报,一定能够对矿区造成影响……”
阿鲁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露出了不可抑制的笑容,这是他这个月来听到过的最动听的消息了。
沃尔夫·瑞博特看向他:
“我们现在要回去了,你跟不跟我们一起走?”
阿鲁迟疑了一下,脸色逐渐难看,磕磕绊绊惶恐不安:
“我……我怕是走不了的,我的一切信息他们都知道,我还和他们签了合同,如果现在跑了,要赔一大笔钱……如果在岛链上露面,恐怕要被中介抓回去……”
这一瞬间,沃尔夫·瑞博特仿佛在阿鲁身上看到了矿工老哥的影子。
他恐慌极了,下意识用还算坚定的语气对阿鲁说道:
“那就改名换姓,哪怕回到帝国大陆,也好过在这里继续受这无意义的苦难。”
他语气中的坚定仿佛感染了阿鲁,阿鲁迟疑了片刻,仿佛做出了重大的决定,鼓起勇气说道:
“好……我跟你们回去!”
四人一路来到加基岛码头。
彻夜的等待过后,直到天边出现了微光,昨天白天载着三人来到加基岛的客船终于在返程路上再次来到加基岛码头。
船老大经验丰富,一看阿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就拒绝了阿鲁上船。
好在船老大只是要敲竹杠,并不是真的不想赚钱,所以在付出了高达三倍金额的船票之后,阿鲁终于离开了这噩梦一般的岛屿。
大概早上五点,海平面上的光线已经足够明亮时,客船到达了戴斯岛——返程的洋流让船只的速度比来时快上了很多。
在戴斯岛码头上,阿鲁和三人告别,他并没有寻求庇护,而只是带着心中重新燃起的对未来的期待踏入黎明中渐起的光芒之下。
弥赛亚看着阿鲁的背影,在重合的两个世界中,【天井】侧的一部分光亮与阿鲁的身影重叠,那光亮边缘的光晕扩散开来,在触及到她的时候带来难以言喻的温暖。
‘赞美春神,我终于……得救了……您听到了我的呼唤吗……’
她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这样的呼唤和感恩有什么意义,他的苦难和她无关,救赎也并非她所赐,她只是……窃取了他的信仰,让他误以为是她拯救了他。
这是欺骗。
欺骗是不对的。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耻辱。
……
回到船上,沃尔夫·瑞博特找到了刚刚睡醒,正迷迷瞪瞪的陈宴,并将自己在加基岛上经历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不明白自己的坚持是否有意义。”
他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神开始混乱,在加基岛时因弥赛亚的帮助而强行忍耐下的失控再度爆发。
“我想知道,我所坚持的正义……我父亲所坚持的正义,难道仅仅只是不会被人接受的自我感动?”
他之所以问陈宴,是因为他看到过罢工模拟器论坛里陈宴发的视频,他知道陈宴就是那些文章和知识上传到论坛里的人。
他认为,既然陈宴知道那些知识,就能够解决他的疑问。
陈宴被空气中弥漫的混乱情绪吓的清醒过来,他看着小沃尔夫的样子,立马就知道小沃尔夫因为长期跟超凡者们厮混在一起而导致了一定程度的失控。
那些失控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程度,只差一步就能开启颅内之眼。
陈宴虽然成功开启过颅内之眼,但他并不知道颅内之眼开启失败的后果。
所以在面对沃尔夫·瑞博特的时候,他斟酌着言辞,小心谨慎。
第800章 那些无法改变的事实不再令他绝望
“你的所作所为是有意义的,在一个竞劣……在一个比烂的社会中,你的行为构成了社会最后的良心,如果没有你这样的人去做这样的事,整个社会会逐渐的烂下去,直到烂到骨子里,烂成了一坨屎,战争就会爆发,一切将会重新来过……那样一来,承受苦难的就是所有人。”
“所以,你做的事是有意义的。”
陈宴没想到的是,在他说出这些话之后,空气中弥漫的情绪混乱程度增加了,这意味着小沃尔夫的失控比之前更加剧烈。
“陈先生,我看不到那么遥远的未来。”
沃尔夫·瑞博特眼神晃动。
“人们不明白……”
沃尔夫·瑞博特强撑着自己的精神以避免彻底混乱,并因此陷入了他自己的迷茫和挣扎:
“人们不明白是非……或许人们或多或少的明白一些,但又因为现实的原因而不得不接受一切,亚楠市的工人一样,加基岛上的矿工也一样,他们适应了生活……他们为了适应绝望的生活而改变了自己,就像是……就像是被这个世界强……”
他涨红了脸,也没能说出超过他这个年纪能接受的话。
陈宴看着他,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当初刚刚进入社会的自己。
沃尔夫·瑞博特依然在诉说着自己内心的困惑:
“我想要做的事情是为了让人拥有更好的生活,是想要让世界变得更好。
可如果我所做的不被人接受,就彻底没了意义!
人们根本不理解我做的事……在亚楠市是这样,在岛链也是这样!
人们根本不需要我这样的人!”
他脸上浮现出一线狰狞:
“也或者……那样的人,已经被社会彻底异化的人,他们根本不值得拯救?!”
他已经濒临失控边缘,可颅内之眼仍未开启!
他看向陈宴,在这一刻,在濒临失控即将疯狂的边缘,他平静下来:
“我坚持的一切,难道从头到尾,都是全无意义的吗。”
“那些和我一样的生命,那些身陷囫囵但不知自救的人,难道本身是不值得被拯救的吗。”
他甚至已经用上了肯定句。
陈宴看着他清澈且震颤的瞳孔,在复杂的情绪中叹道:
“好男孩……”
陈宴用十分认真,十分肯定的语气,回答了男孩的问题:
“我并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沃尔夫·瑞博特的大脑在一瞬间短路了。
失控暴涨。
跟着沃尔夫一起来到这里,站在陈宴船舱外的糯米果和弥赛亚懵了。
因精神焦虑而彻夜不眠,此时正躺在一楼卧室床上偷看三楼发生一切的奥斯曼狄斯懵了。
因生意压力而早早醒转,躲在三楼走廊尽头偷听的托马斯·吉尔伯特懵了。
他们脑袋里同时出现了一个念头:
完了!这孩子要没了!
没人能预料到的是,陈宴的下一句话,竟然把沃尔夫·瑞博特从彻底失控的边缘硬生生拉了回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