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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当时的我,对他也有好感吧。”
“也许,精神贫乏的我,很希望被他这样环绕吧。”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
陈宴认认真真的听着。
也许是因为感受到了陈宴的认真,她的诉说也更有力气,不再像之前一样病恹恹的了。
老爷子感受到了她的变化,看向陈宴的眼神中立刻出现了感激。
“我始终不知道詹森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这样的好让我无所适从,甚至为之恐慌。”
“我配得上他对我这样的好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始终没有回应。”
“我当时还在上大学,三年制的会计学专业,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
家里想让我毕业之后就快点结婚生子,因为帝国的那些年不太安稳,圣歌团和皇帝发生了很大的矛盾,整个社会都很紧张。
而快速成家,就会有人守护着我,让我能够在适合的年龄生子,同时在家人的帮助下,生活也会更轻松一些。
好在詹森的报社也服务于圣歌团,我不必和他因政治斗争而被迫分离。
作为圣歌团的喉舌,他每天都要报道各地被圣光庇佑的神圣事件,也因此被归属于皇帝的贵族势力所记恨。
有一天傍晚,他在等我放学的时候,被街边的小混混打了。”
她的声音开始紧张。
“我赶忙去了医院,他已经被送进了急诊室。
听说他被捅了几刀,骨折也很严重。
我很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终于被推了出来。
【病患暂时安全了,但由于受伤严重,需要住院】。
我向圣光发誓,那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话了。
后来,他终于醒了过来。
他躺在病房的床上,身上打满了石膏,缺了牙的嘴巴咧开,想笑又因为疼痛而笑不出来。
【嗨!见到你好高兴啊!】
他挤眉弄眼。
【看来你还是关心我的!】
我忍不住问他:
【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他纠正我:
【不是喜欢,是爱。】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露骨的表达,但这一次,我竟然没有害羞。
【你为什么爱我呢?】
我永远忘不了詹森当时的眼神。
【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我似乎终于明白了他对我好的原因了,但也好像不知道。
我一直这样,糊糊涂涂的。
那天病房的灯光很暗淡,煤油灯似乎要添油了,但新油被皇帝的反抗者们堵在路上,还没有运来,没办法做到很光亮的照明。
好在我依然能够看到,詹森用那张缺了几颗牙的嘴笑了。
他对我说:【我爱你,嫁给我吧。】
我说:【好啊。】”
“在父母的帮助下,我们很快结婚了,我也从学校毕业,得到了一份说不上好、但也不差的会计工作。
并在几年之后,说不上顺利的有了孩子。
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像是顺理成章,平平淡淡。”
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凝滞,随即有痛苦浮现出来。
“可……可……”
她呜咽着说不出话来,用被呜咽持续打断的声音断断续续道:
“二十年了,我已经习惯了和他的生活,也习惯了他的爱,可……”
她有些上不来气。
“可詹森……为什么就那么突然离我而去……”
她几乎要窒息了!
老爷子急的快要跳脚,而陈宴则看着女人,脱口而出的话语让女人一瞬间停止呜咽。
“如果……我可以把詹森带回来呢。”
第302章 爱
话中透露出的潜台词把老爷子吓了一跳。
如果真的把老爷带回来,那不就和死灵法术一样了吗!
这骗子……竟然还是个该烧死的异端邪教徒?!
老爷子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只知道他不能继续说下去了,于是赶忙用咳凑声暗示陈宴。
虽然他并不是圣光的忠诚信仰者,但夫人却已经把此生的信仰都奉献给了圣光,“将詹森带回来”这句话本身代表的“对生命的亵渎”,已经触犯了她围绕圣光所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圣光不会允许任何将死者反生的手段,那是极大的邪恶,也是对圣光信仰者的极大冒犯。
可女人并没有生气。
甚至连眼神都明亮了起来。
“我想要再到詹森。”
她扯下了胸前佩戴的圣歌团坠饰,扔进了熊熊燃烧的壁炉里。
她眼神直直盯着陈宴。
“请让我……再次见到詹森。”
陈宴看了一眼老爷子。
老爷子茫然无措,既然女主人都已经同意了,他也只能点头。
‘哦,该死,我要在有生之年见证一场异端仪式了吗……真是糟糕透顶。’
他无声息的向后退了两步,悄悄反手握住桌上的水果刀。
他曾经是个士兵,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手臂已经没有当年那般有力,也足够在这个该死的异端想要有任何危险的动作时,用刀尖捅透他的后心窝子。
陈宴看着被扔进壁炉的圣歌团坠饰,心中想,这玩意儿里面有圣歌团神祇的神性吗?如果有的话,女人岂不是已经渎神?
陈宴不能确定。
既然不确定,那就抓紧时间。
“我最后需要确认的是,詹森先生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以什么事件罹难的?”
这问题让女人很痛苦,但女人依然强忍着回答他:“是在一天前,从报社下班回家的时候,突发的心肌梗塞。”
超凡者也会出现心肌梗塞吗……
陈宴需要确认鹿的身份,如果鹿真的是詹森,他才能将其召唤。
“有詹森先生生前的其他资料吗?”
女人思忖片刻,说道:“请等一等。”
她其身上楼,片刻之后回到客厅,手中提着一台老式收音机。
“这里有詹森去年在伯明翰街教堂里主持晚会的录音磁带。”
女人调试收音机,片刻之后,一个宛转悠扬且富含磁性的男声从其中传出:
‘先生们,女士们……’
是鹿的声音没错了。
这是一家正常人,意味着鹿没有欺骗他,他有必要立刻做到和鹿的承诺。
陈宴说道:“我需要一支笔和一张纸。”
老爷子很快给他拿来。
他略加思索,在纸上写出古帝国语代表的灵体符阵,然后站起身来,回忆着鹿曾经那古怪的韵律和节奏,用古帝国语低声默念:
“【悼亡者殇,魂兮归来】。”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出现了,壁炉中的火焰因此更加旺盛,老爷子想要去调试进风口,好让火焰不至于烧到地毯,可还没等他动手,火焰便逐渐变小,直至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消失不见。
屋内变得冰冷起来。
老爷子脸色难看,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异端竟是个真货!
女人满脸激动,她呼唤着詹森的名字,脸色红润起来,像是迎来了新的生命。
陈宴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模糊的灵体浮现在灵体符阵上,然后在不到1秒钟的时间里慢慢凝实。
男人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感激。
‘谢谢你。’
男人说完,看向自己的妻子,眼神里的情绪复杂极了,有高兴,有担忧,有害怕,有不舍。
‘艾玛,没有我,你以后该怎么办呢……’
男人抱住了妻子,但妻子依然惶惑的喊着他的名字,表情中有越来越多的不知所措。
她看不到詹森。
她并非超凡者,也没有开启灵视,如论如何看不到以灵体形式出现的詹森。
詹森显然知道这件事,他抱着艾玛的手开始颤抖。
‘艾玛,我在这里……’
他的手穿过了艾玛的身体,不存在的灵体甚至对艾玛造成了一些精神上的伤害,导致她的精神状况更差了,对着空气大喊大叫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