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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号晚上,有两个警员在沃克街67号附近遇害了,有人拍下了凶手的背影。”
陈宴心里咯噔一下,朝照片上看去。
这张照片明显是隔着玻璃拍摄的,所以照片的前景,是一些略有融化的冰花。
而照片的后景,则是城市小巷的暴风雪中,已经几乎完全模糊的、一大一小两人的背影。
陈宴只扫了一眼,就完全可以确定,那就是欧嘎米和糯米果。
被拍下来了吗……
克莱恩·贾斯特斯放下照片,直视着陈宴的眼睛,缓缓问道:“这两个人行凶之后逃离的方向,刚好是你公寓的方向,宴先生,你确定没见过类似的人吗?”
陈宴眼神里的迷茫中夹杂着略带恐惧的神色:“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他深呼吸一口气,和克莱恩·贾斯特斯的目光对视,眼神里带着小市民那股独特的凶狠:
“这是你的事!贾斯特斯警长!如果这两个凶手真的对沃克街的居民——比如我,造成了伤害,作为街区安全的负责人,你就要为此负责!”
克莱恩·贾斯特斯看着他这幅样子,倒是轻轻松了口气,关掉手电筒,把照片收回口袋里,换上一副假的要死的笑容:
“宴先生,其实我是特地来通知你,为我投票的。”
陈宴眼神一呆:“啥?”
投票?投什么票?
陈宴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克莱恩·贾斯特斯用一种自信的语气说道:“我将会以保守党委员的身份,参选亚楠市议院的议员。”
陈宴长大了嘴巴。
你参选议员,跟我有个卵子关系!
你特么整天跟我过不去,三天两头查我签证,还他妈的拿手电筒照我眼睛——现在想让我给你投票?
你脑子是不是坏掉啦!
只听克莱恩·贾斯特斯继续说道:
“我竞选成功之后,将会扩充亚楠市的警备力量,对整个亚楠市进行一次大范围的清扫,黑帮和不法分子将会被清扫出这个街区,你将会获得【绝对的安全】!”
他在【绝对的安全】这个短语上用了重音。
陈宴心想,他说的倒不是坏事,但……只凭这个,我也没理由给你投票啊?
“更重要的是,我会监督法律的实施,保证帝国劳动法对工人的保护——社会保险,宴先生,我会采取所有手段,为工人们争取:强制使公司为工人缴纳社会保险的权力。”
陈宴听着他的承诺,心里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金发肌肉男,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认真在拉选票。
而且他目的明确——
沃克街的“沃克”,在帝国语中,就是“工人”的意思。
沃克街,也就是工人街——事实上,这条街上居住的,虽然以老一辈工人居多,但新一代的工人也有不少。
克莱恩·贾斯特斯以“为工人牟利”为承诺,在工人街拉选票,成功率是相当大的!
陈宴听他说完,沉默片刻,开口道:
“贾斯特斯警官,这样完全不够——我是说,你的承诺,完全不够。”
听他这么说,克莱恩竟然没有反驳,而是坦然回应道:“的确如此。”
又是一阵寒风裹挟着雪花卷入门内,门外暮色已深,那些飘入门内的雪花落在铺设有地暖的地面上,融化成了雪水,又慢慢蒸发成了水雾,让陈宴手中煤油提灯的灯光变得更加朦胧。
“如果你真心想要改变工人们的处境,就需要更激进的政策,就像是亚楠市的工党那样,而不是打着为工人谋福利的旗号,只仅仅打算为他们获得社会保险金。”
面对陈宴几乎接近于苛责的回应,克莱恩竟然没有生气。
他如往常一般表情严肃,穿着棉袍样式警服的身子站的笔直,言语之间铿锵有力。
“宴先生,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新政策将会受到的阻力超乎你的想象——工党的激进政策,最终什么都改变不了。”
“保守党在过去的十年里掌握着帝国的一切政策,未来的十年也是如此。
话语权取决于他们的资产和影响力,而他们的资产和影响力随着科技的发展,如滚雪球一般在不断扩大着。
你什么都无法改变,只能顺势而为。”
陈宴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毛。
克莱恩·贾斯特斯看着陈宴的眉毛,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张选票。
“那么,宴先生,改天再见吧。”
陈宴甚至没有客套的道别。
克莱恩·贾斯特斯转身想走,但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再次注视着陈宴的眼睛:
“宴先生,在拜伦维斯动物园的工作还顺利吗?”
陈宴立刻警惕起来,用平静的声音回答:
“多谢关心,完全顺利,马上转正,就要拿到无期限签证了。”
陈宴有一种直觉,他感觉贾斯特斯警长话里有话。
克莱恩·贾斯特斯按了按警帽的帽檐,视线丝毫没有离开陈宴的眼睛:
“那就要恭喜你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
陈宴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甚至没有出现任何漂移。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克莱恩·贾斯特斯点了点头:“昨天下午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他转过身,向月台的台阶下走去。
“那么,晚安了,宴先生。”
陈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流露出茫然的眼神。
克莱恩知道下城区发生的事情。
他也是超凡者吗?
第100章 克莱恩·贾斯特斯的夜晚:蛋糕和男孩(番外一)
陈宴看着克莱恩·贾斯特斯渐渐消失入风雪巷弄中的背影,陷入沉思。
……
克莱恩·贾斯特斯警长今天不用值班。
回到警务处之后,他一反常态的最先进入更衣室,将警服换成便装。
那是一件加了厚绒的黑色皮袍,绒是鹅绒,皮是被打理的油光锃亮的鹿皮。
这件衣服是妻子送给他的30岁生日礼物。
他因此和妻子大吵一架,因为这件衣服足足花了他两个月的工资,他那时还不是警长,日薪只有10个便士,只能勉强顾得住家人的生活。
当时,他的孩子马上就到了学龄,家中老人因去年的寒冬而病倒,已经卧床了一整年。
正是用钱的时候。
他后来没有卖掉这件衣服,一是因为这件衣服足够暖和,二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升了职——警长的日薪,比警员足足多出10个便士。
这意味着,在当时,他下个月的工资,足够支付全家的生活费用。
他换上了皮衣,整个人显得更加高大,宽阔的肩膀天生能给人巨大的安全感。
被遮掩在帽檐下的金发证明着他的身份——一个土生土长的帝国土著,几世几代在这片土地上讨生活的鲁克人。
和同事打过招呼,克莱恩·贾斯特斯离开街道警务处,步行前往沃克街8号。
沃克街8号的一楼,是一家已经营业了几十年的蛋糕店,店主是一对上了年龄的老夫妇,老爷爷负责做蛋糕,老奶奶负责卖蛋糕,蛋糕店赚的不多,但足以养活家庭和店铺。
他们是沃克街的第一批居民,见证了亚楠市快速发展的几十年。
克莱恩·贾斯特斯来到门前,敲响了门铃。
片刻之后,随着戛然响起的开门声,头发花白的老人出现在门后。
“是小克莱恩啊!请进~”
克莱恩·贾斯特斯并不习惯这样的寒暄,他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难看笑容,然后拍落身上的雪花,走进门中。
克莱恩本人和这对老夫妇并不熟稔,只是因为贾斯特斯家前面两代人都只在这里买蛋糕,所以克莱恩本人才和做蛋糕的老夫妇相识。
沃克街8号一楼的蛋糕店内布置温馨,天花板上装饰着各种各样的彩带,进门处两侧摆放着两颗一人高的礼花松树,并不那么宽阔的店铺内部摆放有两排玻璃橱柜,橱柜内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蛋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