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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听没听懂,两人反正就一个劲点头。
陈宴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还有。”
他加重了语气,因为这是他要交代的重点。
“如果你们遇到了圣歌团来布施,千万不要去拿他们的食物!”
“就是带着白色高帽,穿着白色镶金边的袍子,看起来很慈善、很祥和的大叔或者大妈。”
陈宴用很吓唬人的语气对糯米果说:
“他们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一旦你接受了他们的布施,他们就会在几天后把你带走。”
“因为你吃了他们布施的食物——他们将其称之为【圣餐】,
你吃了【圣餐】,就等于完成了他们的入团仪式,成了他们的人了。”
糯米果脸上浮现出恍然的表情。
她一直在把陈宴的话翻译给欧嘎米听,
欧嘎米听完关于圣歌团的事情之后,眉头皱成了“川”字。
陈宴瞅了一眼欧嘎米背后的两把太刀,用温和的语气警告道:
“千万不要招惹圣歌团,他们是帝国官方的教团组织,嗯……就是国教,你明白吗?”
“他们手里没枪,但能够置身于法律之外。”
“法律之外,能使用的手段就太多了……”
在糯米果的翻译下,欧嘎米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他点头的时候,陈宴感觉身体周围的温度明显降低了一下。
就好像有一阵冷空气覆盖了身体一般。
一瞬间的降温过后,欧嘎米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冰冷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
陈宴咽了口唾沫,看着明显严肃起来的欧嘎米,苦口婆心道:
“入乡随俗嘛。
咱们亚裔想来人家的地盘上讨生活,就必须按照人家的规矩来。
没办法的事,咱们也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普通打工人,赚口饭吃,不寒碜。”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陈宴看着貌似很“听话”的两人,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在两人来之前,陈宴其实考虑了很多。
关于租客的目的:是要在帝国定居,还是单纯的打黑工?
关于租客的性格:是好相处的,还是整天惹事的?
可当面对两人的时候,陈宴发觉之前考虑的一切都不好使了。
不能问来客的目的,那是不礼貌的。
即便知道来客的性格,也要想办法与其相处,探索房东和房客的相处之道。
生意不好做啊。
钱难挣,X难吃。
在哪里都是这个道理。
陈宴晃神之间,糯米果忽然开口问道:
“先生,你为什么要来帝国呢?”
唉?
怎么反客为主了!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陈宴早有了答案。
“走投无路了呗。”
他话中带着嘲弄,不经意间看向沙发旁柜台上的相框。
相框上,靠在陈宴肩头那女孩的容貌已经被划花了。
他瞥到了女孩被划花的脸,然后下意识的装作不经意的收回了目光。
“其实说白了,就是帝国好赚钱。”
陈宴说。
“现在和前些年不一样了,帝国有了庞大的舰队,那些远航渡轮上有比楼房还高的烟囱。
帝国的航线遍布世界各地,全世界所有的商品都在帝国的港口流通,即便是单纯的关税,也把整个帝国的水平拉高了一大截。
帝国很富有,赚钱的机会有很多。”
他话语中带着自嘲。
“对我这样的低级打工仔来说,来帝国,就为了过的好一点呗。”
糯米果眼神中带着困惑:“可我沿途一路走来,看到了很多夜里10点多才刚刚下班的人。”
“他们穿的很破,说明他们并没有钱。
他们面色不好,欧嘎米告诉我,他们大都患有腰痛症,或是因长期过量劳动而出现的肌肉损伤。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但那边的天还亮着。”
糯米果指向窗外的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上,有整个亚楠市夜晚最亮的地方——那是亚楠市下城区的工业区,坐落着一排排的工厂。
工厂的灯光彻夜不息,不仅是为了照明,还为了方便检查三班倒的工人们有没有偷懒。
糯米果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帝国的繁华,似乎没有影响到他们呢。”
陈宴眼神无奈。
“是啊,糯米果,那些只能出卖劳力的工人,他们是帝国的柴薪……”
他晃了一下脑袋。
“不说这个了。”
说了有什么用呢?
谁能改变这些呢?
打工者尚且自顾不暇。
“这是公寓的钥匙。”
他把早已准备好的钥匙递给糯米果。
“三楼303室的钥匙挂在门口旁的墙壁上,你们进去就能看到。”
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
时间已经来到凌晨5点40分。
拜伦维斯动物园8点开园,如果按照陈宴之前的打算:
“提前1小时39分钟在动物园门口等着”,现在距离上班就还有41分钟。
该去坐蒸汽公车了!
陈宴站起身来。
“如果你们不出去,最好把大门反锁,室内不要有灯光,毕竟……
你们现在没有正式的身份,万一被警务处的人发现,容易被暴力转交到移民局。”
他再次强调:“你们身份敏感,千万别和执法人员发生暴力冲突。”
第11章 虚无的繁华
陈宴又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欧嘎米背上的两把刀。
“暂时没什么其他要交代的了,你们自己小心。”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提醒道:
“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等晚上我回来再说!”
糯米果却叫住了他。
“请等一等。”
陈宴一愣,只见糯米果从宽敞的衣袖里拿出一粒白色的东西。
“请务必带上这个。”
借着昏黄的煤油灯光,陈宴看到,那东西……
竟是一粒如羊脂玉一般的大米。
糯米果的小脸上是很认真的表情。
“遇到危险的时候,它可以帮你恢复精神。”
这……
是类似圣诞夜苹果那样,吃了之后“会带来好运”的东西吧?
虽然没什么用……但人家当礼物送给你了,你要是不收,人家多尴尬?
陈宴点了点头,笑着道了声谢,把那一粒米放在上衣的口袋里,
然后转眼就把那东西忘了。
他站起身来,从柜台里拿出昨天早上泡剩下的咖啡沫,在嘴里嚼了两下,跟欧嘎米和糯米果道了别。
看着陈宴离去,公寓的大门被“嘭”的一声关上。
欧嘎米挠了挠头,和糯米果对视一眼,然后脱下了脏兮兮的外套。
昏黄的煤油灯下,那外套的内襟里面金灿灿一片——
欧嘎米衣服的内襟里,绑满了手指肚大小的黄金。
“彼はいい人だ。”
(他是个好人。)
欧嘎米开口说话,话中没什么情绪。
或许是不善于表达,欧嘎米没有过多的动作和语言。
他看向糯米果,好像在征求女孩的意见。
女孩眼神平静如水:“善人は当然の報いを得るべきだ。”
(好人应该得到应有的报偿。)
欧嘎米从黄金里挑选出最大的两颗,放在柜台里煤油灯光照不到的位置。
糯米果捧着手中价值20个便士的零碎硬币,嘴角带着微笑。
“私たちはいい人と知り合いましたね。”
(我们认识了很不错的人呢。)
欧嘎米点了点头,语气低沉下来。
“来る途中で,汚れた血の匂いを嗅いだこの町で。”
(在来的路上,我嗅到了污血的气息,就在这座城市里。)
听到他这么说,糯米果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死なない」ですか?”
(是【不死人】吗?)
欧嘎米不置可否。
“手を渡して初めてわか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