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霖冷笑一声,我弟弟偷不偷东西,我心里清楚,倒是你,一把年纪了还污蔑一个孩子,看来贵家也养不出什么好东西。
话落,他冷冷地扫过眼前两人,像是死死的将他们记住,随后抱着元杉迅速离开了客栈。
李富反应过来后,在那儿破口大骂。
但江未霖已经没再听了。
穿梭在街道边,耳边是震得发疼的风声。
江未霖他快速的穿过一条条路,心底冷得厉害,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昨天的药馆前,他现在没时间去收拾那些人,他现在满心满眼怕这孩子......出事。
他没想到,只是离开一早上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他的错,不该抛下元杉,哪怕再聪明也只是三岁大的孩子。
江未霖想也不想就进了装饰较为出色的那家医馆,里面的小二起初不以为意,以为又是哪儿闯来的穷乞丐,直到江未霖将银子放到桌上,他们才收回目光。
等一下,这里还有位夫人。大夫推了推银子,歉意道。
被唤夫人的女子,盘着头,显然已嫁作人妇,她已站在桌前安静的等待,见江未霖抱着个孩子冲过来,便退后一步,我不急,先看看孩子。
大夫见状点了点头,让江未霖把元杉放到一边的床上,看到那大片的淤青时,忍不住拧了眉。
伸手探了探,片刻后,缓缓收回。
有点内伤,内脏很险没什么大碍,但是多处骨折,一个月内需要一直敷药吃药,之后还要再看。大夫话落,看了眼桌上的银子,意思很明显。
钱不够。
江未霖目光微凝,先用这些银子治着吧,后续我会弄来银钱的。
大夫点了点头,先是让药房掌柜拿了药和棍棒布条一类,等草药煎的粘稠凉干后,他给元杉身上擦上,再绑了绷带。
骨折的小腿和小臂绑上木棍。
在大夫给元杉诊治的功夫,一旁一直站着的女子见江未霖紧拧着眉,忧心忡忡的模样,她不知联想到什么,转眼看了下身边的丫鬟,丫鬟立马意会的掏出一个袋子。
大夫,治好这孩子还要多少银子。女子出声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 ,得看伤势的恢复。
话落,丫鬟上前给了一锭银子,女子适时的开口道:大夫先收着,就当给孩子看病的钱。
江未霖一怔,他看了过去。
女子走来轻声安慰,别担心,王大夫是这里医术最好的。
江未霖动了动唇,没有拒绝,他犹豫一下后轻声道:谢谢姐姐,敢问姐姐姓名。
姐姐一词很明显取悦了女子,她捂唇微微一笑,小孩子嘴真甜。随后接道:我姓苏。
苏姐姐。江未霖从善如流,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尽快弄到钱,不如先承下别人的好意,日后报答也不迟。
多谢姐姐帮忙,姐姐家住何处,日后有钱了定然还您。
女子大概是觉得这个年纪这样穿着的孩子却懂那么几分礼貌,实在少见,不禁蹲下身,揉了揉江未霖的脑袋,姐姐家里不缺,这便给你了,当是积德。
她看着江未霖沉静的眉眼,想到自己早夭的孩子。
当初她患了病,丈夫不着家,那孩子也是这样站在床前,忧心却忍耐的看着她。
要是孩子还活着,应该也那么大了。
还是该还您的。江未霖坚持道,拉回了女子的注意。
女子轻叹一声,那便来城内河边的李家找我吧。
李家?
江未霖隐隐觉得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也只好应下。
女子接着又塞了一点碎银到他的手心,当是姐姐给你的礼物。
江未霖一惊,这可不行。
既然你日后都要还我,就先拿着吧,当姐姐借你的。女子觉得这孩子实在听话厚实讨人喜欢,便忍不住又揉了揉。
一会儿后,大夫给女子看了病,女子拿着药时,门口进来一名男子,他身材魁梧,抬手拿过女子手上的药物,小妹,李富那个畜生呢?找着没?
好了大哥,声音小些。女子连忙道。
男人这才闭了口,带着女子离开。
江未霖握着手心的碎银子,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李富?更耳熟了。
不过此时江未霖不去考虑那许多,他去了后房的隔间,元杉便是被送进去了,那里有一张张小床,大夫的意思是先观察一下午换个药再带回去,明儿继续来。
坐在病床边,江未霖摸了摸元杉的小手,瘦得厉害,像是一把细碎的骨头。
本该瘦小的身体被一圈圈药物包裹,反倒显得胖了些许,他陡然想到冲进去时看到的那一幕,元杉抱住男人的腿,似乎想要把被抢走的银子抢回来。
江未霖莫名觉得,小崽子不是贪钱,只是,觉得这个银子是他的。
真笨。江未霖低垂下眸子,修长的睫毛在眼下遮出一片阴影,遮盖了某种暗沉的情绪,他坐在床边,时不时理一下元杉的身上绑着的布条,或是睡着的床单。
数个时辰过后,大夫来换了一次药,在躺了许久夜幕漆黑后,元杉才堪堪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江未霖。
哥哥,我没偷东西。元杉第一句就如此道,他小心的伸出手想要触摸江未霖。
我知道,不要乱动。江未霖将他的小手握在掌心,这次伤得重,短时间里动不了了。
话落,他想起元杉被摔下楼梯的一幕,不禁道:不过是些银子罢了,被抢就抢了去。现在不仅没了银子还受罪。
对不起哥哥。元杉的神情有点黯淡,觉得自己又闯了祸,现在的伤花得银子怕是比被抢去的还多,这样想着,他不禁有点哽咽,哥哥不要救我了,浪费了好多银子,哥哥会没饭吃的。
银子算不上什么,没了还能赚。江未霖叹气,但你要是不小心出了事怎么办。
呜,哥哥......小崽子眨巴着眼睛,泪珠子在里面打滚。
别哭。江未霖抬手擦去,低声道: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杉留恋的顺着江未霖的手看去,一会儿后收回视线,慢慢道:我见哥哥一直没回来,忍不住开了个门缝,刚开,昨天药馆冤枉哥哥的坏人就把我抓过去了。
果然是他。
江未霖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他问我哥哥在哪里,我不说,他就把一个玉镯子塞给我,说是我偷的。说到这,元杉的语气急了些许,哥哥,不是我偷的。
元杉是有偷包子的前科的,至少江未霖昨天第一次见他,就是他偷了人家的包子。
以后也未必不会再偷东西,但江未霖觉得元杉不会骗他。
我知道。他道。
元杉似乎放心了些许,继续道:然后他拿了桌上的银子,我想让他还给我......
后面的,就是江未霖见到的那一幕了。
哥哥,都怪我不听你的话,开了门,银子被抢走了,还让哥哥花银子。元杉支支吾吾道,心底怕江未霖抛了他,但还是乖乖陈述事实。
江未霖见崽崽小心翼翼地瞄着他,不禁心软道:是我来太晚了。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元杉脸上的淤青,心里有点闷闷的,明明是昨天刚带在身边的孩子,怎么见他受了伤就这样难受。
可能这孩子真的挺乖,除了粘人了点但很听话,不哭也不闹。
江未霖知道了经过,想到早上那两个男人,他眉头轻皱,倒是想现在就去看看,但经刚才那一茬,他不太敢让元杉一个人呆着了。
哥哥......元杉小声的叫了一下。
江未霖回过神,嗯?
元杉摇摇头,他就是想叫叫,生怕哥哥抛了他。
这一举动倒是叫江未霖想起一件事,他摸了摸身上,掏出几枚糖丸。
提在手上的甜糕不小心丢了,只剩这个。
待会儿喝药苦,吃点这个。
元杉:......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难过。
哥哥记得给他带吃的,但药真的好难喝。
一段时间后,天彻底黑了,药店也要关门。
江未霖在大夫的指导下,小心翼翼的抱起元杉,以免压坏了伤。
但也不知该说巧不巧,回去客栈的路上,刚好撞见从客栈中出来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