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袭击者连解剖都没有进行过,就被安上了蓄意刺杀的罪名,尸体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直到巴恩斯负责派虫偷出骨灰,而理查德提供了足够精密的检测仪器。
晏明夏利用谎言和一条无辜的生命,试图获得更多帝国民众的支持与声望。
即便他无意中揭露了帝国权贵暗藏在光鲜底下的污浊事迹,但这也绝对不是正确的做法,从来都不是。
以前晏明夏运气很好,平常行事恶劣一些也不会全部传到虫帝耳朵里。毕竟他的性格摆在那里,做事不太过脑子,喜怒分明到极致,更利于控制所以虫帝本来也觉得,他跳不离自己的手掌心。
但就因为这件事,虫帝被彻底气出了心病,很严重。
日新月异的高科技与逐年进步的医疗水平,可以治愈一切外伤,却无法拯救雄虫脆弱易碎的心。
这是千年不变的真理。
他长时间卧床不醒,少数清醒的时间,都在重重咳嗽着要喝酒,抑或是找晏行秋问话。
因为晏明夏顶不住压力后坦白了一切,虫帝的雌君已经不再拥有任何夺回场面的优势,甚至也由于涉嫌包庇而接受着严密的调查。
晏行秋堂而皇之地针对晏明夏展开了搜索,向全帝国公开了他藏在书房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毒物。随后,哪怕是为了做做样子,他也会将所有细节都一字不漏地报告给自己亲爱的雄父。
虫帝病得更重了。
他睁开眼,看向与他长得最为相似的孩子。
金发蓝眼,样貌俊美,笑容温和。
一如既往。
是的,到了这个时候,晏行秋那万年不改的温柔微笑,反倒显得更为真诚却满含恶意。
蔚蓝如海的清澈瞳眸里,倒映着虫帝苍老病重的面容。
虫帝没有留下任何遗嘱,他就这样盯着晏行秋微微弯起的优美唇线,心跳逐渐停止。
表情说不上安详,反倒有着若隐若现的悔意。
他的死亡时间,比原文提前了两个月。
晏行秋闭了闭眼,脸上浮现出些许不知真假的忧伤。
等到医生宣布虫帝的逝世时间,他才安静地躬身行礼,随后毫不留念地走出了病房大门。
接下来要做什么?晏行秋整理了一下袖口,唇角微弯。
控制住晏明夏,以及他雌父背后的家族再简单不过了。
毕竟晏明夏此时已经名声早已一落千丈,就连被团团围住控制软禁,也无法反抗。
因为如今的诺亚,并没有劝他提升护卫的武器装备,拉拢军部长官,或是偷偷招揽更多势力。单纯只是掌控着雄虫协会其实毫无意义,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数量占据优势的,永远都会是雌虫。
帝国群众的愤怒声讨早已让他陷入绝望。
当他利用江家的案件疯狂博取同情,可又让全世界都得知这一切都是谎言时曾经的关切有多深,如今大家恨得就有多深。
剩下的就好办了很多。
晏行秋的亲卫早已被悄悄武装到了极限,再加上军部与林中校家中的协助,足以应付。
他还有埋伏于首都之外的势力,以及提前偷了一台机甲出来到处晃悠的江眠。
说是偷也不至于,江眠还提前跟林中校报备过,今天首都或许会遭遇袭击。
因为理查德为他送来了装备,然后还当着全帝国的面,演了一场戏。
试图在帝国至暗时刻偷袭首都的长河星盗团,被二皇子率领着第三军团摧枯拉朽般击败,落荒而逃大家都能看见,江眠驾驶着机甲潇洒恣意地穿行于首都上方,像是守护着帝国的明日之星。
起初也并非无虫质疑,但当时莫名其妙让江眠去军部上班的本来就是虫帝。
这个原先保密的消息一被报道出来,再加上第三军团新兵对他的尊崇态度,江眠直接被谣传成了帝国的底牌战力之一。他只是依照虫帝的吩咐,跟在晏行秋身边隐藏实力而已。
至少现在,没有虫还会将原主当成一个残疾的废物。
当然了,驾驶完机甲的那天晚上,江眠还可怜兮兮地缩在晏行秋怀里求安慰。
雄主,我好累。他软绵绵地抱怨着。
他连指尖都不想动弹,完全看不出白天的肆无忌惮。
而晏行秋从头到尾红着脸,被江眠支使着做这做那。比如要喂他零食,要亲亲手腕,要帮他脱光衣服,要把他抱进浴室
等到脑袋都快要变成一片浆糊了,晏行秋才想起来自己究竟要问些什么。
他回忆起江眠强调过的话,犹豫片刻:江眠,你是什么时候学过驾驶机甲的?
咦,你终于问出来啦?不错不错,江眠满意地弯起眼睛,靠在浴缸边缘漫不经心道,几百年前吧。
晏行秋:
真的,江眠突然委委屈屈,雄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
我懂了,你就是不信我。你不爱我了。
不是,那个晏行秋吓了一跳,手忙脚乱。
最终晏行秋还是相信了。
因为原本还在抱怨着好累的江眠,忽然将他也拉进了浴缸里。
甚至气鼓鼓地掐着他的腰威胁,如果不信,今晚就不给他出去。
江眠,你,你好过分
他才是委屈到想哭,这究竟算什么无妄之灾!
但随后,晏行秋想说的所有话,都被彻底淹没在了泣音里。
真是美好的一天。
*
登基大典表面上看似仓促,其实准备得并不勉强,甚至可以说相当充分。
因为自从虫帝染上银丝,背地里,随从与官员们就已经开始着手为新一任的虫帝安排这些关键事宜。
晏行秋的民众支持率原本就高,更何况是在武力值的加成之下呢?
军部中立派的支持在这个风口浪尖更是独具作用。
这也是一场会对全帝国公开放送的直播。
晏行秋在皇宫里生活了十几年。
但这是他第一次有资格,穿着装饰厚重的尊贵礼服,手握象征权力的纯金手杖,名正言顺地于皇位上端坐,挺直腰背,戴上镶嵌了血红钻石的金色皇冠。
相比起闭眼品味得偿所愿的快意,晏行秋还有更为迫切想要做的事情。
他侧过身,伸手牵住站立在皇座侧面的江眠,让他也一起坐了下来。
当帝国的大街小巷齐齐传出此起彼伏的惊呼,晏行秋低下头,小心翼翼吻上了江眠的唇。
【嘀即将脱离小世界,倒计时10,9,8】
你是我的雌君。
他看着江眠含笑的眸子,一字一句郑重说道。
*
江眠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略显突兀刺目的纯白墙壁,忽然感到一阵失落。
他唇角还挂着的淡淡笑意逐渐拉平。
从床上坐起来之后,江眠没有片刻犹豫,径直向服务大厅走去。
他用自己的权限抽调出如今可以查看的任务者名单。
这个不是,唔,这个也不是
江眠就知道,不会有他想象得那么顺利。
在这个时候,他只能去找组长帮忙查一查了。可电话播过去时,却依然只有冷冰冰的提示音。
不在服务器,不在服务区,不在服务区。
江眠难得地有些焦躁。
怎么可能组长组长,你在家吗?
没有回应。
他是真的感到无奈了,仔细思考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可头绪不多,他唯一能想到的巧合就是这两次他做完任务,组长都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