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蛮蛮就像是被谁抽走了魂魄似的,像个木偶人一样,呆坐在书桌前。
苏祁尧扫了眼,继续看着手里的兵书。
昏暗的烛光下,阮蛮蛮的视线渐渐开始模糊,她疲惫的支撑着下颌,时不时点着小脑袋打瞌睡。
在点了数十次小脑袋后,她终于忍不住倦意倒在了桌子上,与周公约谈去了。
苏祁尧放下手中的兵书,将对面的人儿打横抱起来到了床边。
也不知道怀里的人梦到了怎样可怕的事,瑟瑟发抖的身子像极了受了惊的小兔子,一直往他怀里钻,寻求帮助。
苏祁尧心疼得吻了吻阮蛮蛮的额头,他躺在床上,将身边的人又往怀里搂了搂,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在她耳边低声喃喃着,
媳妇儿不怕,有夫君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鸡鸣过三遍后,阮蛮蛮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她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在苏祁尧的怀里蹭了蹭。
几个呼吸的时间,阮蛮蛮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她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万分紧张的看着问苏祁尧,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看到外面艳阳当空,阮蛮蛮就知道她起来晚了。在苏祁尧告诉她已经过了辰时后,怀揣在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扑灭了。
她与孙员外的采办管事商量好了,每天寅时,她会把新鲜的鸡蛋准时送过去。
这才刚刚合作,她就误了约,往后还怎么做生意?
怪我怪我,太贪睡了。阮蛮蛮一边往筐里拾着鸡蛋,一边自责着反省。
今天刚好有事要去集市那边,这筐鸡蛋,我送过去。
不行,阮蛮蛮想也不想拒绝了苏祁尧,我要是不出面赔礼道歉的话,往后这桩生意就甭想做了。
阮蛮蛮没时间跟苏祁尧掰扯这些了,她背起竹筐拔腿就跑。
好在筐里铺了厚厚的麦秆,有它们垫着底,阮蛮蛮才敢一口气跑到孙员外的大门口。
守门门口的仆人都认识阮蛮蛮,见她来了也没有拦着,只是略带遗憾的说道,今儿你来晚了,府里都采办完了,你回去吧。
阮蛮蛮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紧赶快赶还是来晚了。
阮蛮蛮忙放下竹筐连声恳求道,两位大哥,麻烦你们帮忙通知下采办的管事。我想见见他,今儿是我不对,没守时送过来。我想当面给他道歉,您就帮我通报下行不行?
阮蛮蛮一路跑来,胀得小脸红彤彤的。这会儿,她又担心采办管事的会生气,一双泪眼婆娑的水眸,垂泪谷欠滴。
面对如此真诚的哀求,守门的两个家丁实在是招架不住了,他们举着双手投降道。
好好好,你别哭,我这就去给你通知声下。
阮蛮蛮目送着守门的家丁进了府,忐忑不安的心,依旧没有放下来。
也不知道采办的管事会不会出来,他要是因为今早没有守时的事生气,那可怎么办吧?
阮蛮蛮千等万盼,那个熟悉的肥硕身影,终于晃晃悠悠的朝她跑来了。阮蛮蛮紧绷着的小脸儿,渐渐缓和了几分。
阮蛮蛮忙放下竹筐,急匆匆迎接了上去,
管事的,真的对不住了,今天早上是我没有守时送过来,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计较。
阮蛮蛮先给管事的行了个礼,后面才娓娓道来,她是因为什么才来迟的。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为自己不守时的事开脱。我只是想把前因后果跟管事的说一说,然后诚恳的请求管事,能不能再给我次机会?
我保证,这种事往后绝不会再发生了!
该说的都说了,阮蛮蛮的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如果管事的不愿再合作,那也是情理之中的结果,她该为自己的不守时行为负责。
你这小丫头,我当是什么事呢。他们跟我说,你哭着就跑来了,害我以为出大事了。
管事见阮蛮蛮又作揖,又行礼,被她这套客气举动给弄蒙了。好在后面还有解说,看着她通红着小眼睛跟小兔子一样,委屈巴巴的把前因后果道出来,他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就是来晚了嘛,谁家还没有个事啊?别放在心上,没事的。
惊慌的心还不能放下,阮蛮蛮知道,这是管事的仁慈大度,所以才不跟她计较。要是遇到那些不说理的人,没准还让她赔偿些。
多谢管事的宽宏大量。阮蛮蛮心怀忐忑的问道,那往后的鸡蛋
管事的跃过阮蛮蛮,往她身后的竹筐看了看,往后鸡蛋照常送过来就行。
今儿个这
阮蛮蛮怕管事的误会她强卖给孙家,忙解释道,这些鸡蛋,等会儿我去别的地方卖了。
都这个时辰了,这么多鸡蛋你也不好卖。管事稍稍沉顿了下,这样吧,你往府里放多半,剩下一些你再拿去卖。
管事的阮蛮蛮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她来的时候想了很多个被拒绝的画面,唯独现在发生的这些,都是她始料未及的。
阮蛮蛮千恩万谢,背着剩下的鸡蛋出了孙家。临走的时候,她还给了守门的两位家丁每人二文钱,就当作是请他们喝茶了。
保住了孙家这个合作伙伴,压在阮蛮蛮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妩媚的小脸儿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阮蛮蛮哼着小调儿,跻身来到了一条人满人患的繁华街口。
筐里面还剩下二十来个鸡蛋,想要全部卖出去,必须得来这种繁华的地界,才能遇上有钱的人。
阮蛮蛮从街道顶头,一路向南走到了尾部,勉勉强强挤在了一人宽的夹道里。
她将竹筐摆在跟前,把附在上面的麦秆扒拉开,露出了一颗颗干净圆实的鸡蛋。
呦,瞧我发现了什么?
一把闭合的折扇,伸到了阮蛮蛮的面前。
阮蛮蛮想扭头躲开的时候,那把折扇快先一步挑起了她的下巴。
美目流盼,似蕴含着一股灵动的清泉。似雪的肌肤,在金光的笼罩下,晶莹如玉般光泽。
钟邵元看呆了,他举着扇子顿了好一会儿,直到阮蛮蛮收拾着东西快步离去,他才醒过神来。
站住!爷让你停下,你没听见吗?
钟邵元越喊,阮蛮蛮跑得就越快。
也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昨儿才打了西楚人,今儿又来了一个。
看他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否则,苏祁恒也不会亲自陪着了。
苏公子,你赶紧叫人围住那小娘子,千万不要让她跑了!
苏祁恒站着没动,他一个读书人当街叫人围堵民妇,成何体统?
再说了,钟邵元看上谁不行?为什么偏偏是阮蛮蛮这个粗鄙不堪的女人?
钟邵元见苏祁恒干站着不动,有些急了,苏公子,你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你们北凉的待客之道?还是说,这就是你们苏家口口声声说的诚意?
你苏祁恒气结。
男人爱美人儿,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但是,钟邵元好.色的程度,真让他恶心到了极点。
只要钟邵元见到一个稍有姿色的女子,就让抓回去供他享用。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苏家已经为他抓了有十人之多。
等这些人被祸害的差不多了,他拍拍屁.股走人了,苏家该怎么办?
她可是苏祁尧的女人,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苏祁恒给钟邵元撂了句狠话,带上人急忙忙的追过去了。
苏祁尧又是谁?难道比你苏家还要大吗?钟邵元来的时候都打听过了,孙家村里就属苏家最大。
再说了,就凭他阅女无数的眼力劲儿。是不是黄花大闺女,他还能看不出来?
钟邵元打从心里觉得,定是苏祁恒也看上了美人儿。想骗他放手,好能占为己有。
走,咱们得去瞧着点,别让到手的鱼儿给溜走了。
街道上拥挤得走不动。阮蛮蛮被夹在人群里来回的挤攘着,她连脚跟都站不稳,更别提逃跑了。
站住,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