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羊轻轻哼一声,我当然也舍不得你啊,但是大事重要嘛,能早日结束的话还是早点的好。我生宝宝的时候,你必须陪着我才行。
放心,一定会陪着你的。程锋允诺他。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宋羊的肚子就咕噜噜地叫起来。两人起床,半月已经做好了饭,玉珠和宝珠侯在门外等他们好久了。
我娘醒了吗?宋羊问玉珠。
夫人醒了,到大房那边用过饭了。夫人知道主子来了,特意叮嘱不打扰主子和公子歇息。玉珠答。
小境怎么样了?宋羊想起弟弟的事,有些担忧:娘怎么罚他的。
奴婢不知。
这样啊,那我晚点去看看他。
玉珠福身行礼,公子,夫人有令,境少爷禁闭三日,任何人都不能探望。
这也太严格了。
程锋刮着胡子,听见他们的对话,便道:不过是禁闭三日罢了,若是爹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小境还小。宋羊不赞成这样的教育方式,担心会给元境和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不小了。程锋正色。
这件事虽然有小境的失误在里头,但不全是小境的错,我们这些大人同样不够谨慎,为什么要将罪过让小境独自承担呢?
程锋他洗干净脸,走到宋羊身边,见宋羊明显不服气的表情,有些无奈:不是因为小境有错所以罚他。
宋羊疑惑地看他。
事情已经发生了,万幸你没有事,若是你有事,什么样的惩罚都挽回不了你受的伤害。罚他是为了让他知道保持警惕的重要性,他轻信别人、引狼入室,这样严重的过失绝不能因为你没事就轻拿轻放。
宋羊还想说什么,程锋打断他:娘向来心软,不会重罚小境的,你就放心吧。
程锋搂了搂宋羊,先吃饭吧。
正如程锋所说,安湘不会往死里教训孩子。
她坐在元境和屋子里,在元境和哭泣的半个时辰里,都一言不发,也没有温柔地揽着孩子,为孩子擦眼泪,她板着脸,将家长的威严放到了母亲的身份前面。
元境和哭久了,再没有眼泪落下来,眼睛通红且干涩,他跪在冰凉的地上,凉气钻进膝盖的骨头里,他觉得疼,更疼的是心里的后怕和愧疚,让他无法抬头去寻求母亲的体谅。
安湘叹了口气,想明白了?
嗯。元境和点头。
知道为什么罚你?
知道,孩儿不够警觉,让人哄骗,还将人带进来。
安湘招手让他过去,元境和迟疑了一下,膝行爬过去,安湘扶起他,让他坐在凳子上,还记得你二伯是怎么死的吗?
是遇到了刺杀。元境和答。二伯元竞属离世时,他和元晴和还没有出生,但大伯二伯的事,他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
那是一个乞讨的老人家,跟你二伯讨一碗水喝。你二伯心善,不止给了水,还苡橋给了钱,最后还把命给出去了。安湘抚摸着小儿子的圆脑袋,都说圆头圆脑虎里虎气,这孩子确实是缺心眼儿。
帮助弱小、与人为善,这并没有错,李里很可怜,你想帮他,心地是好的,如果你看到那样可怜的人却无动于衷,娘会很失望的。但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有的人会用善良的做派来掩盖恶毒的目的,这样的人是很危险的,你要记住这个教训,保持善良的心,也要擦亮眼睛,甄别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娘,孩儿谨遵教诲。
安湘给他递水,喝吧。这几天你在屋子里好好反省,收拾好心情,再见到羊哥儿时,一定要振作一点。若你总露出这样愧疚的表情,羊哥儿还怎么见你?
娘,我知道的。元境和揉揉眼睛,又哽咽起来:大哥、大哥他
好了,好了。安湘安慰他。
元境和过了会儿平复了心情,看上去确实振作了些,眼睛像被雨水洗刷过后的雨花石,澄明而坚定,似乎已经从小孩子成长为一个小大人了。
想到自己趴在母亲怀里哭,他有些不好意思。娘,大哥真厉害!比二哥还厉害呢,我也要努力习武,变得更厉害。
嗯。安湘欣慰地笑。
娘,大哥的刀法怎么会那样厉害呀?元境和又有些不解,对他来说,大哥很好,很温柔,强大中透着神秘。
肯定是因为羊哥儿努力练习了。你也要勤奋努力,赶上羊哥儿才行,知道吗?
嗯!
安湘知道,宋羊一定有一段无法言明的际遇,他的所知所学定然都是来自于那趟际遇中。但既然羊哥儿觉得还不到说的时候,她和夫君就不问,他们会静静等到宋羊愿意开口的那一天。
程锋在渭鹃待了两天,便返回了京城。
庞成益虽已经抓到,但后续的事情依旧很多。
先是姜家散布了假消息,说元朝珲杀了庞令琨,元朝珲的名声受到了损害,好在王三可从善工坊里找到了他父亲留下东西,这些东西证明了庞令琨不为人知的一面,颠覆了许多人的想象,成为红极一时的话题。
而庞家父子暗中培养的兵马足有八万之多,除去投降的,要剿灭余党也需要相当的一段时间。再加上庞令琨长久留下的人脉、善工坊与各地建材商建立起的走私通道、皇宫密道的安全隐患、被迫中断的科考等等等等,需要处理的事物多如牛毛,桩桩件件都难以下手。
但新帝登基,大元朝百废待兴,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八月底,宋羊等人回了京城。
九月底的某一天,宋羊刚与去上朝的程锋道了再见,就感觉到肚子一阵剧痛。
程锋走了半刻钟,就被追来的卓夏叫住。得知宋羊发作了,连忙六神无主地奔回家。
产房早就准备好了,宋羊还没转移去产房,毕竟他才开始阵痛,距离生还要好一会儿。程锋慌张地跑回来时,宋羊正费劲地吃着早饭。
接生的婆子说了,得有力气才能生。
程锋接过给宋羊喂饭的工作,吃饱后程锋扶着宋羊慢慢走动,午时之前,宋羊进了产房。
他们都以为会很难。
宋羊光是心理准备就做了好几个月,他紧张得不行,死死抓着程锋的手都说男人进产房会沾染晦气,但谁也拦不住这对夫夫,程锋换了干净的衣裳,就待在产房里不走了。他双手握着宋羊的手,跪在床头,姿态虔诚。
咦?宋羊突然道。
怎么了?程锋紧张地问。
回答他的却是一声嘹亮的哭声,接生婆子欢欣雀跃地抱着第一个孩子,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程锋还没反应过来,宋羊突然用力,脸都憋红了,然后屋子里响起了第二道啼哭。
哎呦!是个小双儿呢,恭喜郡君,恭喜驸马,父子平安!接生婆喜气洋洋地道。
宋羊愣了愣,然后晃了晃和程锋牵着的手,一脸不可思议:比我想象的轻松诶。
程锋机械地扭头看了看两个孩子,又看了看宋羊,然后没出息地抱着宋羊的胳膊哭了起来。
接生婆何时见过这种事?孩子爹跟孩子一起哭?唯一没哭的是刚生完孩子的那个?
快,给我看看!宋羊一点儿不在意抱着他哭的程锋,眼里只有那两个小娃娃,哪个是哥哥?
这个先出来。接生婆将哭得更大声的孩子抱给他看,哥哥是汉子。弟弟是双儿。
两个孩子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弟弟哭得比较小声,宋羊有些担心:弟弟为什么看起来没什么力气?
郡君别担心,孩子都很健康。接生婆很有经验,只是哭累了,就不哭了。
那哥哥为什么一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