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家人,就以前一个邻居家的奶奶,老年痴呆后走丢了,蛮心酸的。那是宋羊大二那年寒假的事,宋羊当时还跟着出去寻找,但没找到,一周后传来老太太在野地里冻死的消息。
我以后要是痴呆了,你可得把我栓屋里啊。
净说胡话。羊哥儿这么聪明,怎么会痴傻呢。
万一呢?宋羊仰头看他。
万一你痴傻了,我也不能天天把你栓起来啊,我带你出去玩,春天玩泥巴,夏天去采藕,秋天呢,摘果子吧,冬天就堆雪人,怎么样?
宋羊心里暖烘烘的,嘴上却忍不住煞风景:原来你是会说情话的啊,平时怎么不说?还时不时怼我一句。
我没有怼你,程锋无辜,我每次都是在说事实。
宋羊以前在网上看钢铁直男气哭女友的段子还笑呢,结果他现在体会到了。
程锋突然道:我好像都没有听你提过令尊令堂?
嗯?没说过吗?宋羊眨眨眼,我爹是商人,我娘也是商人,他俩都很有钱,但是没感情了,在我十岁的时候和离了。十五岁之前,我半年住祖父家,半年住外祖家,十五岁以后一直住学校,然后上大学,就都是自己住的。我爹我娘和离没多久后就各自有了新家庭,我跟他们都不是很亲。
宋羊提起来语气淡淡的,仿佛不是什么大事,但程锋听了却心里酸酸涩涩,他要是能早点遇到宋羊就好了。
没关系,以后跟我亲就行。
哼,哼哼,哼哼哼,宋羊想起晚宴上的事,摸着程锋的脸,谁知道你还会不会很别人亲呀,这张脸,太招人了。
那我以后出门戴面具?
哈哈哈。宋羊笑了,设想一下,有人问程锋:阁下缘何带着面具?程锋答:我的盛世美颜太招人。
宋羊越想越乐,就差在程锋怀里打滚了。戴面具倒不至于,咱没到倾国倾城的程度,哈哈哈。
程锋看着怀里乐不可支的人,有些无奈,宋羊的情绪总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睡觉?
嗯!睡觉吧。宋羊把金花生放到桌子上,找个机会我再把金花生还给老太太。
两人来到床边,宋羊滚进里头,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他们对外声称是夫夫,自然睡一间屋子,程锋本来要睡榻的,但宋羊说那榻太小了,于是他们都睡床,一人一条被子,也是怕宋羊碰到程锋的伤腿。
程锋平躺下,睡姿很规矩,跟一旁裹成蚕的某羊完全不同。
某羊:啵啵吗?
程锋:啵啵了我还怎么睡?
嘿嘿嘿,宋羊听懂了,那晚安。
晚安。
晚安也算情话吧,程锋的晚安总有种温柔又安定的力量,催着宋羊入梦,催着宋羊好眠。
晚风渐息,星月渐黯。
早上醒来,程锋先往边上摸一下,没摸到大号的被子宝宝,扭头看去,宋羊不知怎么的跑到床尾去了,依旧严严实实裹着被子,人却像虾一样蜷起来,面向墙壁,他的软枕也不在程锋的枕头边,而是横躺在床中间。
程锋轻轻打了个呵欠,伸手探了探宋羊的被窝,暖烘烘的。宋羊的手和脚也是暖的,程锋便没移动他,悄声起床了。
这个早上,赵锦润去跟徐巧谈剿匪的事。
他们之前商量好,出兵剿匪的话徐巧也要随军坐镇,程锋则借口养伤,跟宋羊留下来,到时候徐府没了主人,方便程锋和宋羊搞事情。
快晌午的时候,赵锦润才回到客院。一进屋,风度翩翩的公子顿时瘫成一条死鱼,累死了,原来做钦差这么累,我为什么不好好地待在习州呢?
宋羊和程锋等了他好一会儿了,听到他抱怨,宋羊勾唇一笑:是呀,习州好吃的好玩的等着你,说不定还有一堆漂亮妹妹,剿匪多累啊,放眼望去,全是胡子拉碴、不讲卫生的糙老爷们。
赵锦润:QAQ
赵锦润被叫做绣花枕头,而不是草包枕头,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爱屋及乌,赵锦润喜欢所有好看的东西,说白了就是颜控,宋羊的一番话特别准确地在他心窝上戳了个窟窿。
赵锦润看向他俩,我多看你们几眼,洗洗眼睛。
程锋会陪宋羊耍宝,对赵锦润就没那么多耐心,他开门见山地问:谈成了吗?
当然谈成了!我可是钦差大人,有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的,他徐巧敢抗旨不遵吗!谈之前,赵锦润脑补了许多阴谋诡计、血雨腥风,以为自己也能有舌战群儒的本事、一夫当关的气势,但事实上,他说的再多,都没有把尚方宝剑亮出来管用。
赵锦润又变回恹哒哒的死鱼,虚弱地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强啊
宋羊没听到他嘀咕啥,催促他,快讲讲徐巧都说了什么。
徐巧说,夹子山地势复杂,山匪安营扎寨已久,对夹子山非常熟悉,还会利用地势布置陷阱,他以往派人剿匪,人马常常折损在山路上。山匪的寨子建了六米有余的寨门,还建了瞭望塔,在山上很容易看清山下的行动,等攻到了山寨门前,山匪就在寨门上往下泼热油和利刺,几次剿匪失败后,武器还被山匪捡走,反过来对付剿匪的官兵,情况很不利。
赵锦润自己也做了调查,夹子山是两座山,两座山头上都有山寨,算上山匪的家属,山寨里住着的大概有五六百人。
赵锦润说的这些程锋也知道,他盯着山匪的时间比赵锦润长,他说道:五六百人听起来很多,但真正有战斗力的顶多一半。白天,可以用调虎离山的办法把青壮年从山寨里引出来,但山寨地势高,很容易会识破计策,转攻为守。如果是夜袭,则正面对上所有山匪,人数上很难占优势。端看你怎么做了。
程锋简单提点两句,见赵锦润思考,便没有急着往下说,过了片刻才问:你在习州的人马有多少?什么时候能过来?
不足五十人。恐怕得四日后才能赶来。
徐巧可说了能出兵多少?
三百。
才三百?宋羊低呼:是不是太少了?
霁州位于元国腹部,没有配置军力的必要,守护霁州的兵丁大概有两千左右,徐巧说出兵三百,倒也没说假话。程锋知道宋羊不了解这些,解释给他听。
宋羊稍加思考,便了然,整个元国的人口后没有现代一个省的人口多,是他太想当然了。而且霁州没有外敌侵扰的烦忧,若还设置了军队,霁州知府岂不是可以拥兵自重?甚至自立为王?
这么看来,剿匪屡屡失败,也有人手不足的问题。宋羊沉吟,随即冷冷一笑,但徐巧担任霁州知府三年来,明明有无数机会可以像朝廷申请剿匪兵马,但他没有这么做,甚至压着消息,这也说明了他之前和山匪都是一丘之貉。
那怎么办?即使我的人来了,不也不够么?赵锦润心急,或者我现在给父亲写信,让他上书朝廷,请皇上派兵?
听起来就要很久,宋羊拿了个橘子,掰成两半,一半给赵锦润,然后在程锋的注视下,剥了皮,与程锋分享这半个。
那大概要多长时间?宋羊问。
赵锦润沉默了下: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五月。
那这段时间你就一直待在这里吗?宋羊吃了一瓣橘子,还挺甜,眼睛顿时亮了几分,他吃橘子最怕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