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积了片小水坑, 被风吹起涟漪。一只路过的蜻蜓经过,刚刚点在水面上, 就又被一双正朝教室走来的脚步所惊扰,飞向湛蓝的天空。
谭璟扬抬腕看了下表,还有十分钟下课。便打算给同学们播放一段课程相关的影像资料。背过身去调投影仪时,只听原本安静的教室里突然又传来了阵骚动。
他回头循声朝教室的后门看去,眸光微微一跳,随即嘴角不由自主地便扬起了一抹弧度。
站在阳光下的人,穿着件休闲牛仔夹克,白色的太阳帽压得很低,却依然无法遮挡住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庞。
半抬着的眼睛里含着笑意,耳朵上挂着耳机,懒懒地倚着门框冲谭璟扬抬了抬下巴,随后一笑,露出了单侧尖尖的虎牙。朝屋外比了个手势,就找了个地方晒太阳去了。
我去,那是哪个班的啊?是你们中文的么?
没见过啊!好帅!
对啊好帅!
怎么觉得看着特眼熟,别是明星吧?!咱学校最近借地盘给剧组拍戏么?
他刚刚好像是在跟谭老师打招呼吧?!
?!好像是!!
下课铃打响了,谭璟扬冲众人礼貌地颔了下首: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快去吃饭吧。说完拎过墙角的雨伞,快步迈出了教室。
几个胆子大的女生见状,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也赶忙跟着一并跑了出去。
继准听到教室里的动静,将目光从手机里美术新发来的概念图上移开视线。
还没等他转头,谭璟扬便已经来到了他身前。继准从头到脚地将人打量了一番,吹了个口哨说:真帅啊谭教授。
谭璟扬忍住想将人一把揽进怀里的冲动,轻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就过来了。继准打了个呵欠,早班机,困得要死。
谭璟扬点点头:我下午还有两节课,要不你先回家补个眠?
不回了,待会儿把你宿舍钥匙给我,我在那儿眯一觉等你下课。继准一拍谭璟扬后背,走吧,先吃饭去,我还没吃过你们学校食堂的饭呢。
好。
谭璟扬的宿舍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带穿衣镜的柜子和一张书桌。但却被他收拾得相当整洁。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屋里,将床上的被子晒得松松软软的。继准跟谭璟扬一起吃完饭回到屋里,将外套和裤子往书桌上一搭,便脱鞋钻进了被窝,无比舒坦地叹了口气,在谭璟扬的枕头上蹭了蹭。
一股白兰香。
你怎么能走哪儿都带着这股味道的?继准撑着一只胳膊,侧身看着同样除去了外衣的谭璟扬,随着他一颗颗解衬衣扣的动作眯了眯眼。
什么味道?谭璟扬问。
继准挑了下眉:色气。
呵。谭璟扬低笑了声,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随后在继准身边躺下,将胳膊伸向对方腰间往怀里紧紧一搂。
闹宝谭璟扬将头埋进继准的肩窝里,贪恋地呼吸着对方身上那令他魂牵梦萦的味道。一个多星期没见了,在重新触碰到对方的一瞬间,身体里所有的细胞似乎都开始苏醒,疯狂地叫嚣着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继准听着谭璟扬在他耳边低沉地呢喃,眼神也跟着迅速变暗。他伸手覆上了谭璟扬位于他腰间的手,轻轻拍了拍说:扬哥,你下午还有课
谭璟扬的身体微微一滞,眼底迅速划过了抹强烈的不甘。
他从鼻间呼出口气,又使劲在继准的腰上揉按了一把。这才翻过身来仰躺着,闭眼平复着难耐地情绪。
真想骂人。
像是感受到了谭璟扬的烦躁,继准笑了下蹭起身,俯视着谭璟扬说:欸,要不晚上咱先不回家了吧。
谭璟扬睁开眼,眨也不眨地深深看着继准。
继准被他盯得脸有些烫,摸摸鼻子装作漫不经心道:咳,那什么,我其实还挺想试试在你这儿的,应该会挺刺激的对吧?
妈的结果这句粗口还是从温文尔雅的谭老师口中逼出来了。
他一把扣住继准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上去。
继准这一觉睡得很沉,再睁开眼时太阳已经落山了。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
手机震了两下,他伸手够过打开。其中有几条是工作消息,继准一一处理过后,又给娇姐回了通电话。
喂,妈。
在哪儿呢?三条。电话里传来一阵麻将声。
继准打了个呵欠:今儿刚回京,在谭璟扬宿舍呢。
你别去打扰人家小扬上课听见没有!娇姐的声音立时提高了八度。
继准将电话拿远了些,无奈笑道:怎么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打扰别个。
废话,人家那可是正规好大学!你一天天跟个二流子似的,别再把人家好学生吓着!
啧,您真是我亲妈。
娇姐又扔了张牌出去:欸,小扬学校快放假了吧?你俩有计划回来没?
嗯,有啊。继准端起谭璟扬走前留给他的水喝了口,估摸着就下周末吧。
好好好!听到继准他们要回家了,娇姐瞬间喜笑颜开,小乐也快放假了,到时候叫你爸带咱们到山里玩儿去。
行!继准放缓了声音,家里都好吧?你跟我爸身体怎么样?包包呢?
都好都好,我正打牌呢。你爸跟吕总他们打球去了。包包包包!!过来,你哥叫你!
娇姐话音刚落,继准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狗蹄子的声音。
快,给哥哥打个招呼。娇姐将电话往下一垂,那边立刻发出了一声狗叫。
汪!
听着没?娇姐问。
听着了。继准叹笑了声,挺精神的。
臭小子快点儿回来吧。娇姐接回了电话,想你了。
妈继准心里一软,刚想说两句好听话哄哄娇姐。就听娇姐那边大吼一声,自摸!清一色哈哈哈哈哈!
继准:
先挂了啊!你们定好回来的日子记得给我们说一声。
哦,妈再见。
电话嘟、嘟断掉了。
果然,娇姐还是那个娇姐。
这晚,继准和谭璟扬都多多少少都有些放纵。
尤其是谭璟扬,撕下了那张斯文温润的外表后,骨子里强势甚至带着些偏执的占有本能就全部涌了上来。
继准到最后甚至开始认怂,可他依旧嘴上道着最温柔的话,却怎么都不肯停下。
以至于继准后来在混沌之际突然生出了一种错觉,他和谭璟扬又回到了当初天水街的那间老房子里。
天花板上是慧姨的那间小店里投来的粉色灯光,另一间屋内,谭乐还在熟熟地睡着。那时的他们也像现在这般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却又控制不住地想将对方融于骨血。
风吹起窗帘的一角,带来一阵萦萦桂花香。
不知何时,天光已经逐渐转淡,蓝蓝的一层笼罩在两人的身上。
谭璟扬睁开眼,看向将头埋在他颈间睡得正香的继准,眼中的温柔化作一汪湖水。
他不禁又将人往怀里搂了搂,深吸了口对方独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