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早就等在大门口了。她今日穿得十分喜庆,脸上还挂着笑,让老太太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一见薛霖的迎亲队伍回来了,她便命人点上鞭炮。
劈里啪啦的鞭炮燃完,落了一地零碎的红纸。
迎亲的奏乐一停,轿夫将八抬大轿平稳地落地,一旁的刘媒婆尖声喊了句:有请新人下轿!
却见大红花轿里没有丝毫动静,刘媒婆心中一慌,生怕何家大少爷在最后关头后悔,于是她又喊了一声:请新人下花轿!
花轿里头的新娘还是没有动静。
这下四周围观的人也发觉了不对,开始窃窃私语。
这新嫁娘怎么不肯下花轿呀?
可别是不愿意嫁过来吧?
你说会不会是何家连同薛家逼着大少爷嫁过来的?
你是说两家商业联姻?
薛老板见众人越猜越离谱,立即翻身下马,走到大红花娇前。
阿言?薛老板唤了一声。
花轿内依旧没人回应。
薛老板的心底一时间冒出了万般猜测,顿时慌了神,他掀起了轿帘,弯腰钻了进去。
只见花轿内,穿着红衣的新娘盖着盖头,将脑袋倚靠在轿壁上。
薛霖探出手小心翼翼地揭开眼前人的盖头,却见何温言双眼紧闭。
阿言?薛老板皱着眉头,轻轻拍了拍何大少爷的脸颊,又唤了声。
嗯?到了嘛?
何温言迷糊地睁开双眼,睡眼朦胧地看向眼前的薛霖,轻声问道。
嗯。
薛老板忍不住笑出了声,谁能想到居然有新娘会在自己的花轿里睡着了。
早知道他就让奏乐小声些,让阿言睡得更安稳些。
薛霖将何温言从花轿中抱了出来,没盖红盖头的新娘让众人一惊。
何大少爷双手搂着薛老板的脖颈,发现四周的百姓都傻傻地望向自己,搽了少许胭脂的脸颊看上去更红了些。
何温言偷偷将脸埋到薛霖肩膀上,侧头凑到他耳边轻声催促快些。
薛霖抱得心上人归,脸上满是得意,朝着在场诸位笑道:今日是薛某大喜,欢迎各位来我家喝杯喜酒!
接着,他不顾刘媒人的阻止,抱着何大少爷迈过火盆,一路欢欢喜喜地直冲大堂。
薛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在大堂的主位上,桌上则摆放了薛阿爹与薛阿娘的灵位。
老太太看着孙子攥着何少爷的手,两人眉目传情,就笑得合不拢嘴。
接着薛霖牵着何温言,对着桌上的爹娘灵位,郑重介绍道:爹娘,这是我媳妇,何温言。
何温言也跟着薛霖,喊了声爹娘。
薛老太太看着眼前一幕,笑着笑着便流出了眼泪,嘴上连连称好:要是你爹娘泉下有知,看到你成家立业,该多高兴呀。
还没等薛老太太伤感完,一旁的刘媒婆提醒她:老太太,二位新人还没拜堂呢,可别错过了吉时。
随着刘媒人的一声声唱词下,两位新人跪在蒲团上,跪拜天地、祖宗。
再到夫妻对拜时,何大少爷已然满脸羞红,在心中嘀咕着:早知道就不揭盖头了。
礼成后,薛老板也不准备让何少爷独自回房干等着,两人一同在前院迎接宾客。
今日是薛、何两家大喜之日,金宁城内各行各业的老板们都来前来捧场。
众人送来的贺礼五花八门,有的送前朝御用古董,有的送西洋新奇玩意儿,甚至有人更为直接,送来一大箱银元。
送银元的便是王老二这个大老粗,他家大哥的大婚,他实在想不到能送什么好东西,便准备了一箱子的银元。
在王老二看来,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钱更值钱的东西了!
让何温言惊讶的是,沈师兄的贺礼是一沓纸。
刚翻开纸张的封面,看见文件的标题,何大少爷的双眼便倏地睁大。
《消炎类药物的化学合成》。
成功了?何温言的声线有些颤抖。
沈文彬淡笑着点点头,道:昨日刚成功的,想来作为师弟的新婚贺礼再合适不过了。
药剂能成功,离不开师兄的功劳。等我开始了药厂,自然要给师兄一部分分红。
何大少爷对于消炎药剂早有打算,他要将这种药广泛生产,让更多的人不再因外伤感染而死亡。
沈文彬知道消炎药背后的巨大利润,然而此刻他心中想的却是另一种药剂。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何温言耳边:我知道师弟手中,有能抑制坤泽情潮的药方。
茗兰告诉你的?
沈文彬轻轻摇头,道:我自己猜的。
何温言也不准备对沈师兄有所隐瞒,他点了点头,认真道:那药方与消炎药一样,尚且无法量产。
我帮你,不过分红
咱们五五分!何大少爷见沈师兄主动提出帮忙,分红自然不能少了他的。
倒不用这么多,三七分就行!
何温言正想同沈文彬商量抑制剂的研究方向,又有人来找何温言。
何小大夫。茗兰偷偷看了眼旁边的沈文彬。
沈大少立即识趣地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人。
茗兰从兜中取出一个红色布袋,递到何大少爷手中。
上回你没收下,这回可一定要收下我的份子钱。
自然要收的,你人都来吃席了,总要留下吃席的钱。这回,何温言故作小气,收得毫不客气。
若是从前,我从没想过能亲自参加薛大哥与你的婚礼。茗兰笑得淡然,眼角缀着微弱的泪光。
若是从前,你也不会想到自己如此聪明,竟然能在几个月内学会护理,靠着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何温言一脸认真道。
他看着眼前的坤泽,虽然茗兰的身体在郑老大夫的调理下已经褪去了过往的病态,可是他的眼底仍然透露着几分自卑。
茗兰你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别被自己的过去拖住脚步。你值得拥有世上美好的事物。
何大少爷张开双臂拥抱眼前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等薛老板带着何大少爷去别桌敬酒,茗兰仍然站在原地,默默望着何温言的背影。
何小大夫说,他是一个优秀的人
你怎么哭了?沈文彬刚刚没走远,见茗兰眼尾还挂着未拭尽的泪水,便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茗兰匆忙抬手擦干眼泪。
沈文彬抬头看了眼何师弟与薛老板,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换不定,试探地问了句:你不会是喜欢薛霖,所以才这么伤心?
才不是。
茗兰眼圈还红着,抬眸瞪了眼乱说话的沈大少。
不喜欢薛霖,难道喜欢何师弟?
沈文彬脑中天马行空地猜测,脸色更加古怪了。
新婚宴席从中午一直吃到了下午,夕阳西下,天空渐渐擦黑,宾客终于散尽。
两位新人终于入了洞房。
何大少爷一进新房,便发现这屋内的摆设竟与他在何家的卧房一模一样。
这
喜欢嘛?薛霖的大手紧紧裹着何温言,望见了他眼底欣喜的光芒,上回我进过你的房间,记下了房间里的摆设,回来后便想将咱俩的新房改成那样。
如此他的小少爷便会有回家的感觉了。
何温言环顾四周,轻咬着下唇,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眶略微湿润。
谢谢你,阿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