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何老太爷瞪了儿子一眼。
爹,瞧您这话说的,儿子又不是那个意思何老爷顿时百口莫辩。
何温言见饭桌上的场景一时混乱,立即打岔道:爹,怎么都这会儿了,温阳怎么还没回来呀?
何老太爷的注意力顿时被久久未出席的二孙子所吸引。
何夫人也开口说道:温阳上的学堂早一个时辰前就放学了,怎么这会儿还没回家?大管家。
夫人。站在一旁伺候的何大管家立刻躬身道:二少爷上下学都是由贵子负责接送的。这贵子人也还没回来。
温阳这臭小子估计又跑出去疯了。何夫人气不打一处,他大哥今儿个回家,他竟和他爹一般不着家。
何老爷这是躺着也中枪,也恼道:大管家,快找些下人把那个混蛋小子找回来。
欸。
何大管家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下人的声音:二少爷回来啦!
才八岁大的何温阳,就皮得和猴似的,在家中上树掏鸟窝,在学堂里欺负小同学,惹得何老爷、何夫人很是头疼。
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孩子却如孙猴转世般,又皮又倔,冥顽不灵。
爹,娘。我回来啦!
这人还没进屋,嗓门倒是吼得响亮。
这属猴的小子一溜烟地窜了进来,身上还挎着个小皮包。
上哪儿野去了?何夫人一嗓子呵住了小儿子。
没何温阳支支吾吾。
何夫人挥了挥手,叫小儿子到跟前,瞧他的脸上灰扑扑的还沾着泥巴,便用绢子替他擦了擦:这又是去哪家爬树掏鸟窝了?瞧这脸脏的。
我才没去掏鸟窝呢。他上回上树掏鸟窝,险些摔下来,被何老爷打了十下手板心,痛得他吃饭都握不住筷子。
不是和你说过,今天你大哥回家嘛?怎么还在外头逛到这个点儿。何夫人一面念叨,一面替小儿子整着身上皱起的小马褂。
大哥?
何温阳一转头,就瞧见一个少年坐在祖父身旁,五官俊秀精致,气质温润如玉。
这便是他大哥嘛?
时别五年后,何温言也是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弟弟。当初那才两三岁却总爱粘着他撒娇叫哥哥的弟弟,居然也长这么大了。
何温言揉了揉何温阳的脑袋,温柔地问道:阳阳,还记得哥哥嘛?
一向皮实的何温阳,此时却盯着何温言,腼腆地说不出话来。
何夫人见两个孩子相顾无言,便对小儿子说道:温阳,快叫声哥。
哥小孩子的声音糯糯的,里头还有几分撒娇。
欸。何温言牵过弟弟,让他坐在自个儿旁边。
叫完哥哥后,何温阳顿时胆大了不少,坐在椅子上开始翻自己身上的小皮包:哥,我准备了个礼物给你。
说着,他从包中掏出了俩泥人,一大一小,捏的粗糙,只能依稀找到五官,外头还涂上了花花绿绿的颜料,瞧着十分滑稽。
这是我前些天去找东街捏泥人的大爷,教我捏的两个泥人。今儿个才上完色。他举起手上的泥人给何温言看:你瞧,一个你,一个我。
可这一对比,何温阳就发现自己手上的「哥哥」真是太丑了,和他漂亮的真哥哥一点也不像,于是懊恼道:可是我不仅忘记了哥哥长什么样,连这泥人也捏得好丑,和哥哥你一点儿也不像。
好啦,何夫人瞧着小儿子手上丑丑的滑稽泥人,嘲笑道:你这礼物确实太丑了些。就别闹你哥哥了,快点吃饭,整桌就等你一个人啦。
何温阳更不高兴了,也不知道是气何夫人还是气自己,嘟着嘴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何温言接过弟弟手头的俩泥人,放在眼前看了看,笑道:哪里丑了?和哥哥挺像的。等明儿哥哥就把他俩放在百宝阁上。
何温阳被哄得气消了大半,嘟囔道:这个「假哥哥」一点都不如哥哥漂亮。下回我带着哥哥一起去东街,让捏泥人的大爷捏一对好看的。
好。何温言揉了揉弟弟的脑袋,何温阳这才喜笑颜开。
何老太爷品着茶,笑着看两个孙孙,对着儿子道:瞧瞧,这家里果然只有言儿能把得准这小泼猴的脉。
第6章
饭后,何温阳一直粘着哥哥进了何温言的卧室。
这小泼猴进了房间便好奇地四处张望,见啥都稀奇:平日,娘让我离哥哥的房间远些,不让我进来。说我笨手笨脚的,省得我弄坏了哥哥的宝贝们。
何温言在百宝阁上寻了处位置,将何温阳做的丑泥人放了上去。
何温阳见哥哥真的把自个儿做的泥人放了上去高兴极了,可不一会儿他就被多宝阁上漂亮的八音盒所吸引。
哥,能给我看看你的八音盒嘛?何温阳抬头看着何温言,眼神中满是期盼,又夹杂着些许胆怯。
何温言便将自己的宝贝八音盒取下来,拿给他:你如果喜欢八音盒,明天我去给你买个新的。
何温阳满是稚气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然后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低下头一边拨弄着八音盒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爹说我从小没少弄坏钟表等机械,便不给我买这些精细的玩意儿了。
何温言看着傻气十足的弟弟,便忍不住想笑,猛然间想起自己还给何温阳带了礼物,转身从手提行李箱中翻出了一个彩色大铁盒。
五彩斑斓的颜色顿时吸引了小孩子的目光。
何温阳也顾不上还在唱歌的八音盒,三两步就跑上前去看那盒蜡笔:哥哥。这是什么?
彩色蜡笔。何温言将这铁盒子递给了弟弟,喜欢嘛?
喜欢。何温阳立即撬开了铁盒的盖子,里头五颜六色的彩色蜡笔露出头来,他抽了一支出来,在手头把玩。
正当何温阳玩着蜡笔,何夫人就从门口进来,见兄弟二人相处得极好,便笑着说道:刚刚老爷子才说道,这家中也就只有你哥能治的了你。你呀,小时候就喜欢粘着哥哥,这隔了五年还这么亲近。
何温阳被何夫人说得羞红了脸,他早忘记了小时候的事儿,可见着何温言便觉得说不出的亲近感。见何夫人还不停地打趣,便恼怒道:哥哥待我可好了,还给我带了西洋画笔呢。
说着他挥了挥手头的彩色蜡笔,像是同何夫人炫耀。
何夫人将小儿子的举动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她偷偷地用手绢掩住自个儿勾起的唇角,不让小儿子发现,省得他更加恼羞成怒。
何夫人偷乐了一会儿,才对小儿子说道:好啦,好啦。你就别烦你哥哥啦。你哥刚从海外回来,舟车劳顿正累得慌,你这小烦人精尽粘着他,打扰他休息。明儿个,你还要上学堂,早点回去睡觉吧。
我今晚要和哥哥睡。何温阳撅着嘴,不满地说道。他才不是烦人精呢。
何夫人才不管小儿子乐不乐意,挥手招来了门口的傅妈,让她带何温阳回他自己的卧室:就你那破睡相,就别打扰你哥哥了。
何温阳被何夫人一个劲儿的贬低,这才抱着彩色蜡笔不情愿地跟着傅妈回了房。
刚撵走了何温阳,何夫人便掩上房门,拉着大儿子在床边坐下,一副有话说的样子。
何温言见她迟迟不张嘴,便问道:娘,有什么事儿吗?
何夫人酝酿了许久,才开口道:今儿个薛家老太太来咱家上门问亲了
何温言顿时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问道:您和爹不会答应了吧?
你爹娘才不会这么不靠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