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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缇莎嗓音哽咽了起来,双眼通红,眸中满是不舍。
鎏月笑着捏了下她的脸:“你一定会带着解药回来的,对吗?”
“嗯!奴婢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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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萧屿澈刚走出含香苑,时舟便抬脚上前,迟疑道:“殿下,您未免也太纵着她了,她竟敢那样骂您。”
萧屿澈垂着眼帘沉默着,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嗓间发出一道嗤笑:“她那张牙舞爪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啊?”时舟愣了愣,“有意思吗?这是对您不敬啊!”
“本王更喜欢她这样。”萧屿澈唇角勾起一抹笑,“恭恭敬敬的反而显得生疏。”
“这样啊。”时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是懂了还是没懂。
他跟着走了两步,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殿下,国师大人来了。”
萧屿澈脚步一顿,神色如常道:“带他去书房。”
“是。”
月色不知何时又躲进了厚重的云层中,天色黑如浓墨。
当萧屿澈漫悠悠地回到书房时,一名身着白衣金丝鸟文的男子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过王爷。”
“国师大人免礼。”萧屿澈抬手在空中虚扶了一下,便坐在了书案前,“时舟,还不快给国师大人赐座?”
“是。”
国师模样也堪称得上是俊美,有着一头如瀑布银丝般的白发,包括他的眉毛、睫毛皆是白色,配上那身宽袍白衣,整个人就如谪仙降世一般,令人心生敬畏。
见萧屿澈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他便微微颔首,道:“王爷,臣今夜前来,是有一事要同王爷解释。”
“关于前几日出现在皇城上的告示,乃是三殿下所为,臣并不知情,也从未说过那种话。”
“嗯。”萧屿澈微不可查地勾勾唇角,“可那则告示,如今已经闹得人心惶惶,国师可有解决的法子?”
“那是自然,臣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来寻的王爷。”
国师抬眼瞧了萧屿澈一眼,暗自揣摩着他的心思:“如今百姓皆认为,圣女乃是会为盛国带来不祥之人,可若有一个法子不止能让百姓打消这个顾虑,还能让他们对圣女更加尊崇呢?”
闻言,萧屿澈起了兴致,微微倾身,挑眉问:“哦?是何法子?还请国师大人明言。”
国师笑了笑,道:“臣斗胆猜测,王爷对圣女……不同,故而此法是在此之上琢磨出来的,若王爷不是这个想法,那臣还有另一个法子。”
萧屿澈轻笑一声:“国师大人智谋无双,怎会错?大人但说无妨。”
国师微微颔首,目光望向窗外。
窗外夜色暗涌,那抹皎洁的月又从云层探出了头来,又慢慢被更加明亮的光照得消失不见。
天蒙蒙亮时,鎏月便拖住了黄桃,给了缇莎离开的机会。
一直到晌午过后,黄桃才觉察出了不对劲,问道:“今日怎的不见缇莎?”
“她许是不舒服,在屋里歇着呢。”鎏月漫不经心道。
黄桃蹙起眉心,叫人去找了一趟,见确实无人,这才又让人去知会了萧屿澈。
不过他对此却并未有何反应。
只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此事就这般心照不宣的揭过,对于鎏月,黄桃也看得更紧了。
对此她并未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也意味着萧屿澈根本不在意缇莎的去留,也就不怕牵扯到旁人。
横竖她已与缇莎定好了日子,只待那日一到,她便偷偷出城。
这般,哪怕被抓了回去,也有解药,暂时丢不了命。
思绪到此,鎏月轻叹了一口气。
今儿个是新皇登基大典的日子,外边热闹了一整日,如今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
鎏月看了身边守着的黄桃一眼,轻声道:“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是。”
见黄桃离开,鎏月在窗台坐下,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淡淡的忧愁。
因一直没能找到出府的机会,她已失约了好几日,也不知姐姐想到解蛊的其他法子没有。
思虑间,鎏月忽然眸色一凝,眉心紧紧蹙起,不受控制地弯下了腰。
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扒着窗台,指尖扣着上面的朱红色木漆,面色痛苦地滑坐在地。
怎会?小腹怎会忽然这般疼痛,莫非是蛊毒发作?
不,离蛊毒发作分明还有半月。
对了,祭司特制的汤药……她已两月未服用了。
是因为此物吗?
她紧咬着唇,脸色苍白,额间很快便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这时,她感觉身下湿漉漉的,挣扎着起身才瞧见了地面那暗红色的痕迹。
这是……血?
鎏月如坠冰窟,一时只觉得手足一阵冰凉。
怎会忽然流血?
她起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模样,故作无事般唤道:“黄桃,我忽然想学学做点心了,你去替我将云月坊的娘子寻来吧。”
黄桃走进屋,迟疑了一下,道:“那奴婢叫人去请。”
“好。”
黄桃出去后,鎏月便一下子卸掉了所有的伪装。
真的好疼。
“殿下。”
只片刻,门外便传来了黄桃的声音,紧接着是男人那低沉的嗓音:“你怎的在外面?”
“姑娘说想同云月坊的娘子学习做点心,奴婢正想叫人去寻呢。”
鎏月微微睁大了眸子,似是知晓萧屿澈很快便会进来,她咬牙忍着小腹传来的绞痛,抬脚跨上窗台,一跃跳出了屋子。
刚落地,她便因着难以忍受的疼痛跌倒在地。
也不知是何心理在作祟,她不愿让萧屿澈瞧见她现在这幅狼狈的模样。
未知的恐惧将她包裹住,令她不愿示于人前,仓皇而逃。
屋内,萧屿澈未瞧见鎏月的身影,不由蹙紧眉心。
周遭一切如常,只是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他半眯着眼,低头便瞧见窗台下的那些许暗红色的痕迹。
“来人,召集府兵,封锁所有能离开王府的门,搜府。”
第14章 晋江首发
一抹皎月悬挂于夜幕上空,此时本该寂静的王府却灯火通明,四处都是举着火把正在搜查的府兵。
鎏月慌不择路地到了后院,便再也站不起身了。
她躲在一处假山后,裙摆已全然被暗红色的鲜血所浸染。
许是蓦然失血过多,她只觉得脑袋都昏昏沉沉的,在湿冷的寒风中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清澈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找到了!”
“快去通知殿下,人已经找到了!”
得到消息,萧屿澈立马便赶往后院,从旁人手中接过火把,抬脚走到了假山后。
那娇小的人儿此时正蜷缩成一团靠在假山旁,瞧着似是一碰便会碎掉一般。
“鎏月?”
听见声音,鎏月那冻得僵硬的手指动了动,纤长的睫毛在火光的照映下微微颤抖,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她虚弱地睁开眼,仰头瞧了瞧不知何时已举着火把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他眉头紧锁,眼眸黑漆漆的,瞧不清情绪:“你乱跑什么?”
鎏月睫毛轻颤,很快低下了头,小腹略微麻木的痛觉在一点点恢复,让她直不起身。
一时间情绪上头,她只觉鼻尖一酸,苦涩的泪水便奔涌而出。
不论是寄人篱下的心酸,还是受人欺辱的悲愤,抑或是体内蛊毒的威胁,她都悉数承受着,躲在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可如今她快要撑不住了,长久以来如同一颗大石一般积压在她胸口的委屈此刻如同山洪喷发
她所求不多,只想活着。
可为何就这么难?
萧屿澈薄唇紧抿,紧盯着她并未出声,只是自顾自的放下火把,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盖在了她娇小的身躯上。
鎏月皱着小脸不停摇着头,好一会儿才抽泣着用那略微沙哑的嗓音道:“我就快死了,你不用管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