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妥协说:你快起来吧,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了。
闻言,少年才站起身来,满心期待道:父亲是同意了吗?
玉天磊赶忙往外间倒退两步,不让他再跪倒在自己面前。
拉开一段距离才道:同意什么,你一个庶子,既没有自己的府宅,更没有功名利禄,就想这么把我的宝贝女儿娶过去?
玉黎清听到父亲这样贬低他,心中不忍,走到父亲身边小声道:您别这么说,咱家又不缺府宅和银钱。
玉天磊瞪了女儿一眼,让她不要插嘴。
我知道你是一番真心,但我女儿也是我们玉家的宝贝,可不是你随便几声请求就能
少年转头面向父女二人,谦卑地垂眸道:我知道我身无长物,但我已经在扬州购置了一所宅子,离着玉府不远,日后两家走动也方便。那宅子沿着清水河畔,景致不错,只是还没来得及修缮打理,还请父亲不要嫌弃。
玉府附近,沿着清水河的宅子只有
玉天磊渐渐睁大了眼睛,你说的是,甜水巷的那所宅子?
父亲知道?少年抬眸。
玉天磊眼睛都瞪圆了。
他怎么能不知道,那可是前扬州首富的宅子,方位好,风水更好,后来家中遭了变故,宅子也卖了出去,几经倒手,价钱只高不低,现在买进来只怕要八万两白银不止。
先前卢家、周家也看中了那套宅子,想买了留给子女,但两家都出不起八万多两现银,只得作罢。
去年夏天还听人说那座宅子又涨了价钱,快到入秋的时候,就没再听到有关那所宅子的消息了,原来是被江昭元买了去。
玉天磊惊讶道:你哪儿来这么多银子?
不过一个庶子,平日里也没见他有什么大的花销,吃住都在他们府上,怎么就突然花费那么大一笔,买了一所宅子。
说来不怕父亲笑话,小婿这些年多少存了些银子,买一所宅子倒不算难事。江昭元轻声说着,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件值得吹嘘的大事。
他低声道:父亲若是觉得仓促,自可以再考虑半个月,到那时,我的兄长也能从京中赶来,也不会误了婚礼。
说着说着,已经考虑到把兄长接过来观礼的事了。
眼瞧着江昭元说的起兴,刚才还一脸抗拒的父亲,这会儿竟然认真的考虑了起来。
玉黎清赶忙过去挡在了两人中间,阻止江昭元继续说下去,快别说了,正是科举的紧要关头,怎么能浪费一个多月的时间去准备成亲呢。
转头又怨父亲,父亲你也是,怎的被他绕进去了。
听到女儿的话,玉天磊这才回过神来,清咳两声道:我这是为你着想,你要是懂点事,就不该留他在此。
女儿知道错了。玉黎清对着父亲屈身行礼,父亲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一旁听着的江昭元小声嘀咕道:可是我想
想什么?玉天磊绕过女儿看他,一脸严肃这臭小子,还真对清儿图谋不轨。
他什么都没想!玉黎清抬手挡住了父亲的视线,转头给了少年一个凶狠的眼神,狠不得再咬上一口解气。
两个孩子玩闹似的,像是真认了错,又不像是真认识到了这事多么严重。
谁没有年轻过呢。
玉天磊叹了一口气,深深的感受到自己年纪大了,渐渐有些古板,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岁,只怕不是训斥他们,而是要笑他们不懂得遮掩。
他想了想,还是没再深究下去,只道:你们两个别太放纵了,今日是被我瞧见,万一是哪个不懂事的丫鬟看见了,私下乱传,你们两个人的清誉都得毁了。
父亲说的对。江昭元应声。
玉天磊沉了下脸色,江公子,虽然你与我的女儿有婚约,但如今无媒无聘,更没有拜堂,现在叫父亲太早了吧。
早晚都是要改口的。少年似乎并没未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淡笑的面容从容镇定。
玉黎清伸出胳膊肘,从旁捣了他一下。
少年转过脸来看了一下她的脸色,粉嫩的小脸鼓得像金鱼似的,他这才低头道:是我莽撞了,还请伯父不要见怪。
唉,你们这些孩子啊。玉天磊甩了下衣袖,视线从他们两人身上移开,我让人都避着这边走,你们赶紧收拾好,别给人看见了。
玉黎清站起身来,追到父亲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笑道:多谢父亲,父亲对女儿最好了。
玉天磊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啊,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玉黎清咯咯笑着,女儿只想一辈子都长不大,让父亲一辈子管着我呢。
你别来哄我了,快去收拾收拾自己。玉天磊松开了她的手臂,走出了卧房,颇为无奈的,替他们把房门关上了。
屋中只剩下二人,玉黎清才凶着脸走向江昭元,你也真是的,怎么突然跟父亲说成亲的事。
要是父亲真答应了,那才是真不好收场了。
她说的严肃认真,少年听在耳朵里,却不觉得此事有多严重,伸出双手来拉住她的双手,轻挠着她的手心,认真道:我想娶你,现在特别想。
听他咬重音的那两个字,玉黎清忽然感觉心里痒痒的。
放在前世,她是无论如何都听不到江昭元说出这种话,虽然现在听着仍旧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欣慰。
想要娶她,总比想要争夺皇位来的好。
他是真的变了。
尽管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冷淡,但心里有了一块柔软的地方,比起冷血残忍的恶鬼,身上多了些人性的温柔。
咳咳。
她睁着眼睛注视着他的双眸,嘟嘴道:父亲才刚走,你别太放肆了。
刚威胁一句,便被他的手转到手背上,勾着银镯子缠在手腕上,被他拉着一个踉跄迈到了他面前。
陡然拉近的距离让她不自觉吞了一下口水,看着少年清俊的面容,散在肩上的长发轻柔飘逸,带着些轻盈的慵懒,微微歪过头便露出了一只玉白的耳朵,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洒在他脸侧,耳廓都变成了粉红色。
带着体温的手掌轻抚在她脸颊上,带着些可怜的眼神如水波一般盈在眼眶中,细密的睫毛一眨一眨,撩拨着她的心弦。
像是压抑着心里的伤感,少年哽咽道:我就要走了,一想到以后你不在身边,我就好难过。
和她在一起半年多的时间,比他整个人生都要充实而温暖。
因为清清,他知道了爱与痛的滋味,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情,还有她给予的幸福感,让他如获新生。
或许这才是,他重生而来的意义。
少年一副难过的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玉黎清心尖儿一颤,温柔道:不过是分开几个月,这可是关乎你前程的大事,就算不舍得,你也得回去啊。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伸进他的手腕与银镯的缝隙中,耐心的安抚他。
得到她的回应,少年抿了一下唇,凑上来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软声道:清清,亲亲我好不好?
闻言,玉黎清立马把身子往后倒去,让两人分开了些距离。
脸红道:父亲刚刚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大白天的,也不怕给人看见。
可是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想你了。他又跟过来,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鼻尖,声音比刚才还要委屈,等到我们分隔两地,我会很寂寞的。
听他说着心里话,玉黎清不自觉憋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知道他有多么厌恶宁远候,京中还有不少仇家等着他,哪怕与兄长解除了误会,回去也不一定能好过多少。
留在这里至少能安稳度日,去到梁京,那可就是无休无止的争斗,他也只是个□□凡胎,也会为此感到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