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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宋璟才突然想起谢臻今日是大病后第一天上朝。他的老师一过来就找到他探讨压制宋珣的事，宋璟内心大为感动，对谢臻一阵嘘寒问暖。
谢臻这回根本没生病，他佯装虚弱地对宋璟表达了一番感谢，便与其告别离了宫。
走出宫门后，谢臻登上马车，一掀开车帘，顾峥半靠在车厢墙壁上眯着眼睛小憩的身影就落入了他的视线中。
谢臻一下黑了脸，无奈地走过去坐在了顾峥身边。
“你怎么还没走？”谢臻瞥了一眼身侧的高大男人，嗓音冷淡，仿佛含着千年坚冰。
“等主人啊。”顾峥嘴角勾起，直起身子，支着脑袋凝睇谢臻精致雪白的下颌角，“你跟那恶心的皇帝待在一起，我怎么放心走。”
“主人又不让我暴露身份，我不好掩在附近偷看，只能在这等主人了。”顾峥侧头望向谢臻，眼神真诚。
谢臻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从顾峥的语气里听出了淡淡的委屈，偏生听完他还真觉得自己不对，白白地叫顾峥在门口等了这么久。
他闭上眼睛，将复杂纷乱的想法平息下来。
平息了几秒，胸口浅淡的不爽感依然没有消失。被顾峥架在火上烤，导致自己不得不同意了与顾峥一同上下朝，谢臻真的颇为不满。
“有你恶心吗？”看着老神在在地盯着自己的顾峥，谢臻挑了一下眉，讥讽道：“忠犬也装不像，大逆不道地觊觎主人。”
顾峥闻言也不恼，身体前倾，伸出一只手按在了谢臻身旁的车壁上，将主人笼在自己的控制圈里。
他仗着自己背后有为谢染受的伤，有恃无恐地靠近谢臻，用明亮坚定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主人。
这个姿势很微妙，两人近得几乎下一秒即将唇齿相连。可谢臻却不能将顾峥推走，因为那样必然会扯到顾峥身后的箭伤，令昨日团圆宴后被太医重新处理过的伤口再次崩裂。
谢臻不想麻烦太医再走一趟，也不想鼻腔间充斥鲜血的腥气，只好冷眼抬着下巴看向顾峥，警惕着顾峥的下一步举动。
“我不过是恋慕主人罢了，日久生情，本就是寻常事。”顾峥贴近谢臻的耳廓，语气暧昧又低沉，“哪里恶心了？”
温热的吐息打在谢臻的耳后，令他生出些许麻痒感。
顾峥重新与谢臻对视，明亮的眼眸里仿佛盛满了委屈和难过，好像谢臻说他恶心是犯了弥天大错一般。
谢臻在心里咂了咂舌。顾峥最近越来越奇怪了，以前寡言少语、忠诚可靠，如今倒是大变样，强势霸道便罢了，谢臻毕竟欠了他一箭，可居然还跟他装起委屈来了。
谢臻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感觉眼前的男人简直就是一大杯馥郁清香的绿茶。
“那皇帝可比我恶心多了，”顾峥的表情瞬间冷下来，眉头微蹙，眉眼间流露出对宋璟的厌恶，“怀着跟我一样的心思，不仅跟个懦夫一样不敢表露，还要找替身。”
“恶心得令我反胃。”顾峥收回了原先压制谢臻的手，侧过头拧着眉，语气冷漠到几乎咬牙切齿的地步。
“什么？”谢臻有些惊讶，也懒得骂刚才顾峥的冒犯了，张着嘴讶异地上下看了眼顾峥，“没必要吧，你别自己喜欢男人就觉得其他人也会如此。宋璟后宫那么多嫔妃，哪里有半点喜欢男人的样子？”
“我不是喜欢男人，我是喜欢你。”
顾峥快速张嘴反驳了谢臻的话，眉眼间全是无奈。
他就知道主人根本没发现宋璟的腌臜心思，翻了个白眼，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你自己看看他后宫那些女人，安嫔的眼睛、苏昭仪的嘴唇、希婕妤的眉毛……哪一个跟你不像？”
“你倒是都没看出来。”顾峥太无语了，急促地开了口，甚至忘记了要用敬称。
谢臻被顾峥的言论惊到了，半张着嘴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呆呆地凝视着顾峥。
主人这般痴怔的模样令顾峥突兀地回忆起了那个缠绵悱恻的夜晚。他浑身如被烈火焚烧般泛起灼热，只好难耐地移开了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不敢看谢臻。
“我先不管你这段言论的真实性，”谢臻揉搓着手指陷入沉思，“就当这是真的，你们这群男的到底是怎么喜欢上我的，我有这么吸引断袖吗？”
谢臻都有点被顾峥匪夷所思的言论逗乐了，无奈地弯了弯嘴角，抬头看向顾峥：“说说你呢？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你救了我的命，长得那么好看，对我又那么好，都这样了我还不能喜欢你吗？”顾峥无语地叹了一口气，坚定地望向谢臻。
“我的确是无比真诚地恋慕您的，”顾峥与谢臻对视，神情严肃认真，“在别人面前我可以忍，可自从我辨清了心底所思，只要见到主人，我便无法克制内心的情感，无法压抑住自己想与您亲近的心。”
“我不知道主人为何会如此厌恶所有对您产生爱意的人，宋璟的爱是腌臜下作的，可我不是。”
顾峥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嗓音磁性好听：“不论主人如何想，我都会真诚地爱你的。”
顾峥的神情太严肃正经了，谢臻有些被他的认真怔住了，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偏过了头。
第55章 “你是牲口吗？”
在一阵无言的沉默中，谢臻二人下了马车，往府内走去。
谢府门口停了一辆并不属于谢臻的马车，样式大气华贵，看着有些熟悉。谢臻想了一会儿，一时没想起这是哪位朝臣的马车，带着疑惑的心情跨进了府内。
走了没几步，一阵女子的欢笑声就传入了谢臻的耳朵。
听声音是两个女子在聊天，其中一个笑声清甜、声音熟悉，显然是谢染在捂嘴轻笑，而另一个声音就相对陌生起来，爽朗肆意，略有些低沉，应是一名上了年纪的成熟女性。
谢臻嘴角微勾，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他缓步向前，绕过一个拐角，正在谈笑风生的二人的身影落入他的视线中。
果然如他所料，谢臻弯了弯嘴角，向来人颔首：“沧海夫人，许久不见。”
“九千岁。”嵇瑛侧头向谢臻所在之处望去，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
“哥，你回来啦！”瞧见谢臻，坐在嵇瑛身侧的谢染激动地跳了起来，快步小跑，来到了谢臻身前。
谢染今日亦是侠女打扮，一袭黑红相见的劲装，头发高高地在头顶束起一个高马尾，看上去利落又活泼。
看着自己开朗豁达的妹妹，谢臻心里不禁浮出些许喜意，眉眼弯弯地看向谢染。
“方才嵇夫人上门拜访，你不在，我就先过来招待了，没想到嵇夫人竟是一个这般英姿飒爽的奇女子。”谢染探头探脑地看向嵇瑛，圆圆的杏眼里含着满满的笑意，“我要向嵇夫人学习！”
“男扮女装夺了殿试魁首，太强了吧！”谢染小碎步跑到嵇瑛旁边，对嵇瑛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舍妹顽劣，请沧海夫人海涵。”谢染行为有些跳脱，落在谢臻眼里的确十分可爱，可嵇瑛作为一个行事果决的中年女性，不知会不会觉得谢染过于吵闹。谢臻向嵇瑛点点头，面带歉意。
“无事。”嵇瑛爽朗地笑了几声，摆摆手，示意谢臻放心。
“谢染姑娘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我羡慕还来不及呢！”嵇瑛握住喜滋滋地靠到自己身旁的谢染的手，温柔地抚摸了几下，“我盼不得和她多相处一会，好沾染些年轻姑娘的朝气。”
看到谢染直接靠上嵇瑛肩头，一副毫不见外的样子，谢臻心里有些暗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染姑娘，也和谢大人一样唤我沧海夫人吧。”嵇瑛慈祥地摸了几下谢染的头，面上盛满了笑意。
嵇瑛抬头望向谢臻，表情认真：“方才与我闲聊时，谢染姑娘询问了我当年于殿试一举夺魁的往事，说是想跟着我学习一段时间。正巧我也挺喜欢她的，有这样一个可爱机灵的小姑娘陪在身边，让已至不惑之年的我都感觉年轻了几岁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