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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然吸引了不少将士的子弟。
黑云军将士基本不用耕作,成为职业战士。
基本上每家都有几名奴隶在黄河以南的封地上为他们耕作。
如今的尚武堂收容了近两万的孩子,已经形成了规模,请了大量寒门庶族的文士前来教学。
而这些人一边教学,一边等着明年的科举。
邺城三台极大,能广庇天下寒士与孤儿。
“李十一,青绮绫谷靡润鲜,下一句是何?”
朗读声停下后,教习先生指着一十二三岁少年道。
“绨、络缣、缣练素……”那少年声音越来越小。
先生大声叱责,“两个月,这几句都记得么?莫要忘了,你们口中食、身上衣,都是梁王一刀一矛从胡人手上挣得的!尔等不用心向学,岂不辜负梁王!”
“学生知错。”
“三日之后,若还不会,便从尚武堂除名。”
这先生倒是严厉,李跃颇为欣赏,除了教孩子们识字,顺便也进行了思想教育。
严师出高徒,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快乐教育。
每个人为了生存都异常艰辛。
士卒、农夫、工匠、官吏……没有人敢松懈,就连这些教书先生也竭尽所能。
暗中观察了其他房间,每间两三百孩子,全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不过李跃也发现一件怪事,这些孩子们大多姓李,名字后编着数字。
如李十一、李五七、李九六等等。
“殿下有所不知,这些孩童乃战争遗孤,不知其父,亦不知其母,臣将其改姓李,加以数字区识。”辛粲拱手解释。
“这些先生开口梁王闭口梁王,也是你的主意?”李跃望着他。
辛粲脖子往后一缩,“这……臣、臣自作主张,殿下恕罪。”
李跃哈哈一笑,“你做的不错!此法可广为推行!”
这老小子还算干了件人事。
自己都没想到,他却先想到了。
在这种教育下成长出来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是大梁最忠诚的将士、官吏……
“谢殿下!”辛粲立即满脸红光。
人各有所长,关键怎么用,让辛粲参赞军机,出使一方,没一件能办像样的,留在尚武堂,却弄得有声有色。
下午,开始教授十二岁以上少年武艺。
教习都是军中伤残的黑云将,上过战场,玩过命,气势都不一样,极其严格,跟军中相差无几了。
骑术、弓箭、刀矛、阵列等等,练的大汗淋漓,却没有一个少年喊累喊苦。
每个人都知道生存下去的机会来之不易。
“肉食、粮食够吗?一定要让他们吃饱。”李跃心中一阵感慨。
“每天至少一顿荤腥。”
第三百一十章 变故
正处在成长的阶段,需要充足的营养。
李跃什么都缺,却不怎么缺肉。
中原地广人稀,到处都荒草漫天,石虎的猎场遍及大河两岸,繁衍不知多少牲畜。
李跃崛起后,尤其注重牧场,俘虏的羌人、鲜卑、乌桓等族,都成了牧奴,专门为黑云军放养牲畜。
见辛粲干的不错,李跃也就放心了,准备去讲武堂,身后却传来清脆悦耳的呼声,“兄长。”
即便李跃升为梁王,月姬还是如当初般叫自己兄长。
回头,月姬明眸含笑。
“在邺城还住得惯否?”李跃挥退众人,与她说些亲密话。
“黑云山都住得惯,遑论这繁华宫殿?”这半年来,月姬出落的越发动人,也许是常年浸润医术的缘故,身上有种悲天悯人的气质。
前来求亲之人踏破门槛,崔家、郑家,军中宿将,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干有才干,前途远大,但这丫头却一个都看不上。
“月姬前几日寻见一人,据说是兄长的故人。”在别人面前,月姬高不可攀,但在李跃面前,却宛如长不大的孩子。
李跃好奇道:“哦?我在这邺城里面还有什么故人?”
月姬向一群女官挥挥手,邺宫中有十余万宫女,很多人早已家破人亡,年纪大了,适应了宫墙之内的生活,对外面有种无形的恐惧,所以一直留在宫中。
李跃对她们也网开一面,毕竟偌大的皇宫需要人打理。
女官中走出一人,低着头,小步快走到李跃面前,依旧低着头,露出天鹅一般光洁的脖颈,只是脖颈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贱、贱婢见过殿下。”
“你是……”
女官抬起头,一张绝美而熟悉的脸,李跃心中一震,“季……莺儿!”
记忆瞬间穿梭回那个下午,自己被捆在树上,她如一团暖光出现在面前。
六年光景,弹指一挥,早已换了人间……
“你……”李跃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却全都说不出口。
她能活着站在此地,就可以知道她受到了多少折磨、屈辱,一个女人在这世道,能活成什么样子?
尤其是一个绝色女子……
“敢问殿下,季氏一门如何了?”季莺儿面沉如水。
李跃现在贵为梁王,自然不会去欺骗一个弱女子,“季氏一门皆灭……”
当年季雍与黑云山水火不容,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李跃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季莺儿一句话都没说,朝李跃磕了两个响头。
李跃这才想起当年是季雍将他送给石宣,受尽非人的折磨,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以后好生保重,在这邺城之中没人再欺负你了。”
“多谢殿下。”季莺儿自始至终脸上的神色都不曾变动,仿佛魂魄早已去了,只剩下躯壳留在人间。
季莺儿告退,月姬古灵精怪道:“哎呀,兄长真是正人君子,如此美色,居然不动心?”
李跃斜了她一眼,“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月姬掩嘴而笑,“小妹有一事相求。”
“说。”
“宫中很多女子无依无靠,小妹请求殿下重开东明观,给她们一个清净之地。”月姬睁大眼睛。
“此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何必问我?不如封你一个郡主如何?”
月姬连连摇手,“小妹惯于清闲,受不得富贵,如今这般,心愿已足。”
李跃也没有强求,“医营和女营之事,你多多费心,有何困难,直接跟兄长说,今时不同往日,你也要保重身体,若有看上的儿郎,早些跟兄长说。”
“多谢兄长。”月姬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
“殿下,鲁口生……”张生野急急赶来,看到月姬,整个人都呆住了。
月姬瞬间恢复高冷,向李跃一拱手,“月姬告退。”
李跃点头,望向张生野,“鲁口到底怎么了?”
张生野全身一颤,“鲁口兵变,王午被秦兴所杀,秦兴续统其众,自称安国王,使者正在赶来邺城的途中,然细作来报,秦兴亦向蓟城派出使者。”
“养不熟的狗!回铜雀台,召崔瑾、崔宏、刘令君前来议事。”
“唯!”
几人很快赶来铜雀台,在路上已经知道了鲁口变故。
王午虽然桀骜不驯,但他几次挡住燕军南下,他死了,刚刚稳定下来的河北局势又动荡起来。
秦兴两头讨好,不排除他以后投降慕容氏的可能。
关键,李跃不能出兵攻打。
自己这边一动手,蓟城的燕军肯定会南下,只会让形势更加恶化,到时候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李跃原本指望王午能再拖个一两年,可惜这厮击退慕容恪后,尾巴翘上了天。
“定要安抚住秦兴。”崔瑾首先开口。
刘群道:“王午贪得无厌,秦兴不忠不义,二人一丘之貉,只怕更难满足。”
崔宏则摸着鼻子,默然无声。
李跃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秦兴既然派人来了,说明还在犹豫之中,先看他要什么!”
崔宏抬起头,“形势未必不可转圜,在未谈妥前,谁先出兵,鲁口就会倒向另一方。秦兴此人即便倒向燕国,也不会全心全意,殿下不必过于担忧,不过王午既死,鲁口迟早失守,与慕容氏大战难以避免,殿下早做准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