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当年!当年都是皇上的主意,我只是按皇上的意思办事!
僮太后浑身紧绷,反应还算是比较快的,看祁星的样子便知他是得知了十年前的事,当即把责任全部甩到死人身上。
不知悔改。祁星看她的眼神似在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但他不想脏了母亲的灵位,于是把她往后拖了几步,拖到和老皇帝尸体并列的位置,冷冷道:你敢说命僮家军围剿异域人的不是你?那三千将士的死亡与你的一己私欲毫无干系?
他当然也没忘记棺材里的老皇帝,掌心一用力,坚硬的金丝楠木瞬间崩开,棺材碎裂,里面的尸体被外力扭成了跪拜的姿势,和僮太后一道痛苦地跪在牌位前。
僮太后遭受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崩溃地大叫,叫累以后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祁星,声嘶力竭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国师一脉的后人和异域有什么关系,异域那些人实力强横,皇上怎么可能放过他们?!说到底还不是祁月那女人太守信义,要不然我们怎么能够端了楼兰王的老巢
她说到这里声音不知不觉越变越小,看着祁星那双异于常人的眸子惊恐地喃喃道:你你该不会是
她先前就该注意到的,国师的眼睛不是寻常中原人会有的颜色啊!
怪不得皇上始终不肯说祁月嫁给了什么人,也始终不肯说是怎么断定异域人潜藏在何处的,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僮太后仿佛陡然间勘破了十几年来未曾明白的事情,突然哧哧地笑起来,笑声格外惊悚,在空荡荡的宗祠里回响。
祁月竟然嫁给了楼兰王,还生下了骨肉那又有什么用,她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皇后那贱人,帮谁不好偏要帮异域人,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呀!
僮太后的头发散乱,脸上一块污泥一块血,看上去比街上的疯婆子还要疯癫,嘴里不断骂出污言秽语,还有一堆听不懂的叽咕声
祁星一言不发地站着,周身的冷冽气息几乎要凝成实质,他双指并拢,飞快地在僮太后身上点了几处大穴,又随即重重敲在她经络上,僮太后当场就吐出一小口血来,痛得在地上打滚。
她的体内似乎有无数的细流在涌动,想要喷涌而出却被堵住关节处,几近爆体而亡!
僮太后憋红了一张脸,死死咬着牙阴狠地大吼:哀家是太后!哀家的儿子是皇帝!你杀了我又如何,你杀不完禁军,杀不完天下人,这天下终究是睿儿的,一群死人拿什么和我斗!
她的神志已经开始丧失,疯狂地大喊大叫,嘴里不停重复着哀家是太后这句话。
祁星毫无感情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笑道:我能杀了你,也能杀了你儿子,更何况,你和老皇帝的儿子,我难道留他的性命吗?
僮太后眼神恍惚地仰起头来,几秒后歇斯底里地嚎起来:你不准动我儿子!你大胆,居然敢动我儿子!来人,给哀家砍了他!来人
祁星不再理会她,指尖一收,将皇室宗祠最前面几个牌位收下,其余的东西任其翻倒在原地。
他转身,一步一步地迈出宗祠,一路上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
他身后的棺材木板被打落的油灯点燃,火苗越燃越大,舔上供台边的香油,舔上层层叠叠的帷幔,在绝望的嘶吼声中升腾跃起,蔓延整座高楼,映亮了星光点点的夜空。
*
天幕中炸开一朵赤色礼花,礼花的信号短促而明亮,落在异域将士们的眼中化为了狂热与亢奋。
安云乔神色一凛,高举着的手猛然朝前挥下,登时皇宫西南门外蛰伏已久的数万精兵倾巢而出,携排山倒海之势涌向宫门。
宫门外的禁军守卫何曾见过这等规模的敌袭,慌忙架桥应战,可双方力量悬殊,很快被冲破了防守。
禁军统领大惊失色地冲城楼上大喊:全军听令,准备滚木雷石,务必守住宫门!
将军不好了!城楼上的士兵几近破音,面如土色地禀报道:军中军中出了奸细,滚木雷石全被换成了陶土!
你说什么?!禁军统领险些没站住,在一片混乱中四处闪躲,回天乏术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依旧阻挡不了异域精兵的闯入。
敌方的本意似乎不是杀人性命,将他们击伤在地便匆匆漫入宫门,更像是去宫中接应什么人。
短短须臾之间,宫门内外打斗声不绝,成批成批的异域精兵身着黑甲穿过尖叫不已的宫女太监,秩序井然地朝宫中主殿疾行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报仇这种事,十年不晚~
第 56 章
彼时宋南枝正在监牢里打开最后一扇牢门, 脚下的地面忽然传来了阵阵轻微的震动。
那震感就像是有许多人在外面的宫道上飞快行过!
宋南枝心中了然,加快手里的动作,打开最后一个锁扣,口中争分夺秒地道:你们出去直接分头跑, 有多远跑多远, 切记一件事,远离禁军, 要是被抓一问三不知, 这样才能够活下去!
众犯人感激地点了点头,互相帮扶着走出昏暗的牢房, 不知哪位仁兄带头喊了一句跑, 众人振臂高呼, 自大牢口鱼贯而出!
原本以为会遭到门外守卫的阻拦或者搜查, 没想到出了门后一个士兵的影子也没见着, 宫道上乱作一团, 许多黑影掠过, 狂风扫落叶似的扫荡了一群好吃懒做的宫人
仍旧立在原地的宋南枝抹了把头上的汗,扭过身来, 猛地察觉到了不对!
萧泽睿呢?!
刚才忙着开锁, 忘了和犯人们说了,门口杵着的那个傻大个不能动,一动他就不傻了!
宋南枝背后沁出汗珠,牢里越是安静她越觉得吓人,握紧拳头走到台阶拐弯处时,一把刻着金龙的匕首贴在了她的下颌线旁。
宋南枝, 你害得朕好苦啊!
一道无比哀怨又透着狠辣的声音响在她耳边,萧泽睿鬼魅一样地出现在背后, 一双大手死死掐着她的肩膀。
宋南枝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快被他捏碎了,吃痛得扭头在那只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口她用足了力气,咬到的地方瞬间渗出了血珠。
你属狗的吗?!
萧泽睿咒骂一声,手中力道小下去不少,却依然不肯松开。
他恶狠狠地钳制住宋南枝道:刚才你使的什么妖法,朕为何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你给朕下毒了?!
宋南枝被他扼住了下巴,挣脱不开,喘着气冷冷出言嘲讽道:谁有胆子给陛下你下毒啊?你吃前不也验过了,没有毒!
你还想骗朕!萧泽睿目龇俱裂,完全没了他伪装出来的风流公子哥样,恶毒的眼神像要把宋南枝按到油锅里刷,逼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说!
宋南枝面上淡定,心里已经开始飞速搜罗自救办法,余光瞟见外头地上横七竖八的士兵,稳了稳心神道:臣女若说臣女是在救陛下,陛下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