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觉得贸然这样说有些奇怪,紧跟着解释道:我觉得最近宫里不太平。
祁星扭头看她, 略有些意外:原本我也是要与你说的, 元月你就留在家中,宫里有什么事我会顾着。他顿了顿道:别把自己卷进去。
宋南枝瞧着祁星不像不知情的样子, 直接问他:皇子之争你需要插手吗?
祁星见她神情逐渐紧张, 筷子都不动了, 无奈地笑道:我不插手, 我只答应了母亲保住萧氏皇族, 至于谁坐这个位置于我没什么分别。
宋南枝这才低下头继续干饭。
她不是什么拯救天下苍生的圣母, 往私心里讲, 她只希望自己在意的人不会处于危险之中
大年三十的夜晚总是爆竹声阵阵,街上坊间火树银花, 空中接连不断地绽开一团团绚丽的烟花, 将深蓝色的夜幕照得彻亮。
宋南枝仰着脑袋,惬意地看了会烟花,渐渐生出了些困意,转头看向祁星,婉声道:约瑟长老给你安排了住处?
没有。
宋南枝一愣,纳闷道:别胡说, 那你住哪里?
祁星的神色很是淡定,凝视着宋南枝, 倏而道:宋国公府这般的府邸,难道还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害,他来真的???
你认真的?
祁星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后边灯火通明的院落:现在已过戌时,严冬寒凉,更深露重,最近的驿馆离得极远,若是不小心寒气入体,着凉发热实在太过麻烦。
宋南枝心说凭您老的轻功去驿馆用的了一炷香时间吗?把自己说得那么脆弱鬼信啊?
但是宋南枝发现自己的心太软,明明对祁星的扯谎能力一清二楚,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那我叫素雪给你收拾个房间出来。
祁星勾唇浅笑,显然心情极为愉悦。
宋南枝暗恼自己不争气,不得法去了外头喊来素雪,在素雪一脸我懂我不说的表情中吩咐了此事。
素雪做事一向细致入微:那是在内院还是外院
正屋对面那间客房就可以了。祁星开口阻断了素雪的问话,顺便替她做了选择。
宋南枝揉了揉额角:就按他说的做吧。
素雪脸蛋红扑扑地下去了。
*
祁星一连几日以见不得人的身份住在宋国公府的小院子里。
凭他的武功,想要无声无息地出入寻常院落毫无难度。
只要不被宋国公和胡氏发现,宋南枝也无甚所谓,毕竟她的观念可不是土生土长闺阁儿女的三从四德,在她原先所处的时代即便是情侣同居也不在少数。
新年伊始她难得空闲,每天睡到日照高头才起来,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走出卧房,便见祁星在桌案前翻看信笺。
怎么了?她自顾自地坐下倒了杯热茶醒神,皇宫中生事了?
不是。祁星简单揭过信笺内容,抬眸意有所指地转述道:你母亲辰时二刻来找过你,不过那时你还未醒,便让丫鬟代为传达,让你起了就去东门送你姐姐出征。
这么着急?!
宋南枝赶紧把口中的水咽下,站起身来边拿上自制的面包干边奇怪道:不是说过了十五才出发吗?怎么突然提前了?
似乎是边关疫情加急。祁星淡淡解释道,目光遥望向窗外。
宋南枝咬着面包干,看了一圈没发现自家丫鬟的身影:素雪跑哪去了?
她一想八成被拉去充苦力了,忙提起裙摆大步往东门的方向走。
东门外家丁们忙得不可开交,宋国公面沉如水地看着他们替宋大小姐搬运着物资,整张脸黑得像是谁欠了他二百万。
宋南珠此次是随太子出征,肩负着控制疫病的重担,府上能帮她多少是多少,胡氏尽心扮演着慈母的角色,让小厮把日常用的绢布帕子都带上,银钱也带了好几箱,聊表对皇家对边关百姓的一点心意。
宋南枝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素雪。
那丫头正在帮几个姐妹抬米袋。
小姐!
素雪看到了她,灰头土脸地朝她招了招手:小姐你来啦。
宋南枝点点头,一头雾水:你们搬米做什么?
是大小姐说的一并带去赈灾。
一个丫鬟搭着话,把府中屯的米吃力地抬上车。
家丁正要推着车离开,宋南枝眼尖地看到了米袋上露出的一角,大喊道:等一下!
这一声把宋国公、胡氏还有那推车的家丁全都喊住了。
宋国公皱眉看向这个自己不太重视的小女儿,以为她又想给大女儿使绊子,严厉道:别给你姐姐添乱。
胡氏的表情也僵在脸上,似是想问她要干嘛。
宋南枝迎上一束束如炬的眼神,登时体会到了原身麻烦精性格给她留下的烂摊子,她默默掬了把汗,定了定神道:这些米不能拿去赈灾。
她手指着推车上的数十袋大米,十分肯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在胡说什么?胡氏一脸莫名其妙,觉得宋南枝又犯了失心疯,这好端端的大米怎么就不能拿去撑国公府的面子了?
千真万确。宋南枝上前撕开一袋米,捻了几粒闻了闻:这米是霉米。
什么?!宋国公大惊失色,抓起一把米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这米没发青啊,怎会是霉米?你是不是看错了?
这大米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是白色,但米粒外面已经有些湿润,这几日并没有下雨,所以无疑是旧米自身的原因。
宋南枝挑起一粒米,触了触米粒表层,几下就摸到了未碾尽的糠皮浮起,她将食指上的白丝举到便宜爹面前:这叫起毛,在民间也叫搭皮,只有快要发霉的大米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你再看米粒侧面和背面
她把米粒的沟纹面朝上,沟纹处已经呈现出灰白色,有轻微的光泽减退,证明其可食用性正在逐渐降低。
几人闻言纷纷翻开米粒看,有些手不太细巧的下人扒断了米粒,吸气道:这米是要发霉了!这粒中心都泛黄了!
其他人一听立即围过去,果然看到了半颗腐坏的米粒。
宋国公面如土色,用霉米赈灾可是欺君之罪,万一哪个灾民抖出来上达天厅,他们国公府还不知要被怎么戳脊梁骨呢
宋国公生平最在意的就是他们国公府的名誉,送去赈灾的粮食中出现了这样的纰漏,让他情何以堪!
这批米粮是从哪个米仓哪个米仓拿来的,是谁在管?!
家主震怒,下人们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回话道:国公爷,这这米粮是大小姐昨日从自己库里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