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很多年,不觉得稀奇,那几个看过他表演的同班同学也还好,第一次见到的师兄师姐们却是惊呆了。
惊叹之余,自然对炒菜无比期待。
开玩笑,这油花的气味可比饭堂多年不变的水煮菜香多了。
但这种菜油自带特殊草腥气,不重,却不能做很清淡的料理。还好昨天他们采摘的梨蒜苗叶有剩余,谢霖昨晚睡前跟尤瑜吵了几句,到很晚才进屋,便拿那玩意儿试着做了些腌菜,一夜过去滋味竟然很不错,今天就拿来当配菜。
盐渍出来的菜炖汤不配,做炒菜倒是挺好的,可惜没得芡汁,自己砌的土灶又不容易控火,鱼片容易老,谢霖炒得很小心。
以他自己的标准看,这道清炒鱼片做得稍稍逊色,那几个师兄却吃得上了头。
厉害啊谢师弟,你这厨艺比饭堂的师兄好多了!
不是,饭堂的师兄对火候的掌握比我强。谢霖实话实说,他们只是做法单一了些。
饭堂里有更好的灶台,负责做饭的据说还是火灵根修士,控火手段可比他这种凡人流派精妙。
我看等师弟筑了基,定要将他推荐到饭堂去,也好造福后来人。
到时候估计我也没辟谷,那可有口福了。诶,谢师弟,你可得好好修炼,争取早日筑基啊!
谢霖尴尬地笑了笑。
他倒是想,他炼气的事儿还八字没一撇呢。
眼看这几个师兄已经抱着碗开始畅想美好未来了,谢霖有点吃不消,抱着碗挪到尤溪边上:劳你办点事儿。
霖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还用上「劳」了呢。尤溪吃得头也不抬,你说。
谢霖就把方才的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随后道:你帮我打听打听,仙门的固定经济来源有哪些?
尤溪听懵了,放下碗想了半天:霖哥,你打听这做什么?
就先打听打听。
孤儿做久了,没有收入会让谢霖没安全感,但他对修仙界的赚钱方式还不太熟悉。
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压力很大啊。
尤溪点点头:行吧,包在我身上。
说罢就想继续吃饭,却听谢霖又道:等等,还有件事。
尤溪:昂?
谢霖:你知道为什么弟子下山前要拜师叔祖吗?
啊?尤溪一头雾水,还有这规矩呢?没听说啊。
不过这回不需要他打听,旁边坐着吃饭的几个师兄听见了,都笑了出来:不是,那是下山前例行祭天,后来不知道哪年开始有弟子发现拜师叔祖比较灵验,所以现在大家都会等管事师兄离开之后拜师叔祖。
我看管事师兄上道,大概是故意走的。
可不是?说不准师兄当年自己下山的时候也拜过呢。
呃谢霖知道仙门弟子有「师叔祖保佑」这个口头禅,没想到他们当真会自发敬香,被雷得不轻。
他想,那位师叔祖若真有这么灵验,那就
保佑他早日炼气吧。
送封信具体需要多久,谢霖不知,下山的队伍一走,他的日子又回归平常。
修炼,以及琢磨吃什么,闲来无事就去看看贴贴。
一开始他还纠结没东西可以喂贴贴,但后来发现田心衣的竹屋后面就有「猫粮」,便放下了心。
贴贴现在很聪明,饿了自己会吃,不需要他管,于是每次深夜看虎行就会变成纯粹的撸猫之旅。
但又有新的问题。
尤瑜本就对他在院子里种菜的行径不满,近日他频繁晚归更是让尤瑜心烦意乱,再无视不下去,对方就开始嘲讽了。
天资不足,就该加倍努力修炼。
凡人就是凡人,眼界呵。
尤溪性子散漫,但好歹是个单灵根,耽于饭食只会影响他修炼的进度。
谢霖本不欲搭理他,听到这里顿住脚步,疑惑回头:你这么关心你弟弟的修炼进度,为什么他来找你的时候,你总不理他?
尤瑜:
傲娇是病,得治啊朋友。谢霖晃着脑袋出去了。
气得尤瑜面色铁青。
谁料今天三人组来得早,最后那两句话被他们听见,尤溪先是一愣,随后欢呼着跑进屋:鱼鱼!我就知道你还是记挂我的!
呃这回尤瑜脸色真绿了。
卢瑞有些好奇:你们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他终于受不了咱们种菜了?朱成碧猜测道,不该吧,要发作为什么选现在?最近咱们也没开新地。
大概因为仙门水土好,先前种下去的苗活了大半,一些果种也发了芽。
谢霖没尝试催熟,先让它们长着。
噢,这个。
谢霖和田心衣熟识的事没跟他们细说,因为三人似乎都很怕田心衣的样子。
不过一来,谢霖之前就想过要跟三人组一起养,二来也觉得贴贴的事没什么可瞒的,就直说了:我去看老虎了。
朱成碧睁大了眼睛:就是就是那天追杀咱们的那个野兽?
嗯,它体内煞气已除,运气好没死,还开了灵智,现在呃,谢霖顿了顿,有人在养它。我就是趁夜里去看看它。
那,朱成碧跃跃欲试,咱们能去看看么?
这姑娘从开始就对那头野兽很感兴趣。
那也是,摘下「猛虎凶猛」的有色眼镜后,谁会不喜欢大猫呢?
但他没问过田心衣,那小屋能不能带别人去,便推说自己引路符没画明白,要等过几天再说。
当夜便去了竹屋,这回,他在桌上留了张字条。
田心衣披星戴月而归,就发现桌上的纸被人动过。
想带朋友来看看贴贴,不知是否方便?
谢霖的字练得稀松平常,写得快了,有几笔就不太像他,反倒飘逸非常。
田心衣看着那个笔画堪称乱舞的「不」字看了许久,在下半阙上写下一个「诺」。
我不喜人多,若是带人,就趁天尚明时。
小孩儿还真是好说话啊第二天夜里,看到字条的谢霖感叹了一句。
原本还以为像田心衣这样生人勿近的孤僻儿童,不会乐意让不熟悉的人到自己屋里,没想到对方竟能爽快同意。
他沾着浑身的虎毛回到宿舍,还将字条带了回来,当年那半阙字帖字数不多,谢霖于是收藏了田心衣的字,准备继续练。
尤瑜依旧对他深夜才回的行径冷嘲热讽,谢霖充耳不闻,夜里剩下的时间,他照旧掏出符纸和笔墨,对着册子上的画符方法练习。
册子是田心衣专门给他写的,明确说过等他练会,那每次两张的引路符就不给了。
谢霖生性懒散,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但不愿意辜负亲朋好友的用心,因此练得格外专注。
画符需要一气呵成,从下笔到符成,一口灵气不能断,谢霖一开始没能完成周天循环,体内无灵气可用,画符进度始终停滞不前。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只要他夜里练习过画符,第二天去聚灵阵打坐时,似乎效率总会提高些许。
再加上他忙里偷闲去藏书阁看书,根据一种金丹期常见的修炼法门的运气思路改进了运行周天的方法,这天他状态极好,水到渠成地将一个完整的引路符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