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闻言,谢霖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那头老虎也趁机「呜呜」两声,爪子扒着地面不肯离去。
没完了你。田心衣沉声说完,又扭头看向谢霖,像是不耐烦,它不肯回去,你又有什么问题?
我谢霖莫名不太怕他,回头指了指瀑布,我想去那边看看。
那是此方世界的尽头,寻常人无论走多久都是原地踏步,无法靠近,你想看什么?
谢霖眨眨眼:就没个例外的?
除非你被它认可。
可是,谢霖又看了瀑布一眼,我觉得我已经离它很近了啊?
田心衣不耐抬眼。
自古修仙界就不乏自命不凡之徒,什么靠近,无非是过于良好的错觉。
他正想说点什么来反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门弟子,却陡然发现,此处竟真的离瀑布很近。
连那直冲而下的水声都不再遥远,变得喧闹起来。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重新将视线投向谢霖,这回落到了对方脸上。
那瀑布连他都没有去过,自田心衣有记忆以来,到过瀑布的就只有一个人。
会是他么?
不像,但又有点像。
田心衣倏地攥紧拳头,偏头猛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如此压抑却又压抑不住,听得人心惊胆颤。
谢霖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急道:你没事吧?!
田心衣没能回答。
他一张嘴,「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届时万更,先提前谢过各位正版读者赏口饭吃。
我身体不好,之前写文日更把自己心态写崩了,去年下半年歇了很久才缓过劲。
所以这本的话先提前给自己预定一个每周四的假期。如果有加更另算,总之原则上一周六更。
为了长久地写文,感谢大家理解。
第21章
谢霖是个习惯于照顾别人的老妈子, 第一反应就是过去扶他。
却被推开,这小孩实在非常表里如一,从头到脚都抗拒别人靠近。
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 时不时就能碰见个这样的孩子身世坎坷的孩子即便能没病没灾地长大, 也总会早熟一些, 一旦不知道如何排解自己茁壮成长的内心和能力低下的外在之间的矛盾,人就会变得寡言。
对付这样的人,谢霖经验丰富,甚至还能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说:好歹人家没用法术把我打走。
他就站在手一伸就能碰到的距离上守着,温声反复确认: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你自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吗?
我没有身体不好。
田心衣不看他, 蹙眉垂头, 压抑的咳嗽声时断时续。
一缕乌发从他鬓角落下, 和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霖这才发现,这小孩的唇色一直是淡的,用力时, 青色的血管会从白皙的皮肤底下透出痕迹, 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健康的模样。
谢霖于是心道:扯淡。
同时他又有点自责,想来是初见时对方御剑杀兽的光环太强,叫他忽略了这些细节。
看着还是小孩的样子呢, 再老又能老到哪里去啊?
谢霖一边叱责自己心盲眼瞎, 一边从怀中掏出手帕递过去:擦擦汗?手帕是干净的, 或者我帮你擦?
田心衣正要说话,忽地眉头一皱, 又猛然咳出一口血来。这声咳嗽之后, 四周突然刮起一阵风, 谢霖发丝被吹乱,跟着抬头,意识到是天地灵气正源源不断地朝田心衣的身体里疯狂涌去,掀起的风中甚至带有某种玄意。
而对方苍白的脸色正一点一点地恢复。
身处其间,感受颇深。
谢霖好像悟到了什么,张嘴却发现词穷,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好厉害。
难道你咳咳,不会么?田心衣咳顺了气,终于分给了他一个眼神,我旧伤发作,身体自然主动攫取天地灵气。这是修士本能,难道你不会?
呃实不相瞒。
谢霖难得觉得不好意思,讪讪道:我还没炼气呢。
田心衣拧眉,满脸写着不解:外门的教学进度什么时候慢成这样了?
这不是外门讲师的错,主要是我的问题。谢霖觉得自己还是得说句良心话,再说从入门仪式到现在也没过去很多天。
学会「引气入体」的学生只要能成功学会运气周天,就能算是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了。
但谢霖偏偏办不到,无论他再怎么努力,灵气总会在体内莫名消失。
我运气不了周天,所以一直没炼气。今天是我们班第一次实践课,讲师还带我们去了一处聚灵阵,可惜赶不上下午的了。谢霖叹了口气,早上我刚发现在聚灵阵里时,灵气能在我体内多坚持一会儿。我没炼气不能怪外门讲师不上心,要怪只能怪我体质特殊或者是我五灵根的错?
他随口找了个理由,没想到田心衣反应却挺大:你是五灵根?
是啊?入门时测的,应该不会弄错?谢霖不懂他的惊诧,你是想说五灵根修不成仙吗?
不是。
田心衣似乎心情复杂,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五灵根难出修士,却不代表修不成仙,若是能以五行相生的法子修炼,其实是件事半功倍的事。自古五灵根修士寥寥,但每出一个,都是当世大能。
关键在于「平衡」二字。他又道,至于你说的无法运气的事,既然在聚灵阵中你能修炼,或许与灵气浓度有关,我看你不如试试金丹期修士的修炼法子。
修士晋入金丹之后,丹田内会有一颗金丹照着修炼法门的路径运转,海纳百川,经脉也有足够强度。
这时候修士不会再慢吞吞地等每回修炼吐纳时再去汲取天地灵气,也不会将身体当作灵气容器,而是选择让身体成为天地的一部分,灵气时时刻刻穿胸而过,每次留下一点点,形成「聚水成潭」的效果。
谢霖恍然:难怪掌门师伯祖让我去藏书阁三楼看书
掌门?田心衣动作一顿,哂道,他还有闲心关心外门小弟子呢?
是因为我的命魂灯出了点问题,掌门师伯祖顺便指点了几句。
谢霖看不惯他顶着一张小孩脸故作老成的模样,见手帕递了许久对方也不接,干脆将手帕一抖,往田心衣脸上按,都说修士能自如改变面貌,你下次讲这种刻薄话以前,不能先换成熟点的脸吗?
真正的小孩都盼望着长大,长者又盼望自己变年轻,所以修士中最常见的是2030岁左右的面貌,像田心衣这样小小年纪就能成功炼气,还不愿意换一张大人脸的修士,实在凤毛麟角。
对方又不让喊「师兄」,谢霖气不过,干脆拿他当真小孩对待。
可他虽然气势汹汹,真正落到田心衣脸上的动作却是轻柔的。谢霖用手帕擦去田心衣唇角血痕,又将手帕折了一折,替他抹去额上沁出的冷汗。
田心衣整个人僵住了。
他好像很少,也或许从来没被人如此冒犯过,整个人僵成了一只动弹不得的鹌鹑。
直到谢霖的手离开他的脸,他才找回声音:我变不了。
谢霖没听清:什么?
我变不了,田心衣道,自受了内伤,就一直是这副模样,再变不大了。
呃谢霖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