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雨下意识地用手肘撑了下墙,另一只手去推他:走啊,我真没事,就是就是看了那个有点懵了。
程灼垂眸看了眼他推自己的手,原雨讪讪收回。
程灼:只是懵了?
原雨迅速点头:我真没事走啦,别留在这儿,像、像什么样子。
他的尾音不自觉地带上乞求,调是软的。程灼一个怔忡,让开了位置,由着他推门出去。
走廊上的橙黄色射灯比屋里亮不少,原雨眯了下眼,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那光像个探照灯,他只觉得自己的卑劣无所遁形。
真糟糕,可不能继续这样。
他们还有正事的。
路过那扇门时,原雨脚步一顿,偏头问:里面的那些能拍下来么?我看你好像有手机了,手机是不是能拍视频来着?
这会儿他不太敢直视程灼,只能用这种别扭的姿势。
程灼没注意他的小动作:这里不让拍摄,我早问过了。
那好吧,回去我跟姐姐说。原雨低头想了想,她应该会信我的话。
没事,她不信的话让她来找我,两个人说比一个人可信点。
好。
下楼梯的时候,程灼越过了原雨,走到了前面,趁转弯回头看了一眼,感觉原雨的状态好像好了不少。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不过既然想不明白,程灼也就没打算多想。他摇摇头,走到楼梯口问了那俩服务员一句:我进了个房间十几分钟,就用了厕所,要加钱么?
服务员一看是他,笑了:别人肯定要,您就算了。皮爷的朋友就是我们老板的朋友,哪敢收您的钱。
那谢了。程灼笑了下,胳膊往后一捞,准备揽着原雨走。
谁料原雨居然躲了过去,低着头小声说:我自己能走。说完步履还挺匆匆。
程灼强行勾过他脖子,压低的声音落在他耳边:知道我为什么非揽着你走不可么?因为你看着就不像过来玩的人。
这小孩一脸乖巧,进了这里像只错入狼群的羊。
原雨只好被他揽着走,低头掩饰自己的异样。
程灼拉着他回到了蛇皮常坐的位置,又陪着喝了几杯。今天是带原雨过来看那个男人跟人偷情的,早就跟蛇皮说好要先走,但说好归说好,酒总得陪个两轮。
期间还有蛇皮的朋友不明真相,想请原雨喝两杯,都被程灼一起挡了过去。见他越喝越多,原雨有点坐立难安起来。
他挑了个空档扯扯程灼的袖子,俯身过去小声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温热的气息吹在程灼耳边,有点痒。程灼眯眼笑了一下:一会儿。
你喝很多了。
不多,没事。程灼笑完,又从桌上拿起一杯酒,往前一举,我今天有事,敬完这杯就走了,大家好好玩啊。
蛇皮嬉皮笑脸地跟他碰了杯,挥挥手:去去,你待在这儿哥还要照顾你明天见啊。
有了蛇皮发话,没人再灌程灼酒。他眯着眼睛,醉醺醺地笑着,揽着原雨往外走。
原雨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担心他这个状态他们根本回不去。
没曾想,一踏出醉生梦死的大门,程灼仿佛没骨头的腰就直了起来,眼里哪还有一点醉意?
原雨愣了愣:你没醉啊?
你刚看到桌上那几个年轻的男生没?程灼轻嗤了一声,都是蛇皮他们叫来玩的,每次来的人看我年轻,就都以为我跟他们一样,跟蛇皮有一腿。我要是不装醉,蛇皮放我走那些小绿茶还要起哄我呢就刚那点酒哪能让我醉啊?哥还能送你回去呢你信不信?
他松开原雨,往停车的地方走,边走边从裤兜里掏钥匙。
原雨眨了眨眼,快步追了上去:小绿茶是什么意思?
程灼被他噎了一下,就那些一肚子坏水偏要装纯的你不用理解这个词,把头盔戴上。
哦。
原雨懵懵地接过头盔,心道,一肚子坏水偏要装纯,这说的不就是他么?
按程灼的说法,他也是小绿茶吧?
他把头盔套到头上,摸索着去扣,心里有点郁闷。
结果扣了半天没扣好,就更郁闷了。
程灼把车推出来换了个方向,跨上车,转头一看原雨,乐了:还是不会扣?
原雨郁闷地点点头,没扣紧的头盔跟着他的动作一起上下晃。他只好伸手扶了一下。
目睹了全程的程灼笑得差点没从车座上摔下去。
他边笑边招手:过来。
程灼扣头盔的动作很熟练,两下就弄好了,示意原雨上车。
有件事我得跟你多说一句,程灼慢慢发动了车子,这镇上村里,到了晚上路上没人,不怕撞上谁,不然像我这样喝了酒的,是不能上路的。你别跟我学。
反正我也不会骑摩托。隔着头盔,原雨声音闷闷的。
让你别学就别学。
知道啦!
车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程灼已经认识了回村里的路,再加上路上没人,开得比来时还快。进了村,他先拐到赵家院子外面把车停下,钥匙交给原雨,算是还了车,两人才一齐往程家走。
原雨的衣服还丢在二楼,得换好才能回去。然而程灼开门后却出现了意外睡在炕上的奶奶竟然喊了他一句:小灼?
程灼被她吓了一跳:奶奶?你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
你去哪了?
奶奶说的句子都挺简单,程灼听懂了,随便找了个借口:睡不着,出去走了两圈。我这就上楼睡了,你快睡。
他走进房子里,正犹豫该怎么让原雨进门,回身一看却发现那个本该在身后的人不见了。
程灼:?
他转念一想,大概是原雨急中生智躲起来了,因为奶奶还醒着,他只好先把门锁上,放轻手脚上楼。
原雨那身衣服被他整齐叠好放在空床上,程灼上楼后抱起衣服走到自己的窗户边上向下看,果然看见原雨不知从哪儿走了回来,仰着脸看他。
程灼把他的衣服抱出窗外,压着嗓子问:我丢下来?
原雨点点头,也压着嗓子回:那你的衣服?
明天再说吧。程灼并不关心他的衣服。
他把衣服一件件丢了下去,看着原雨接住,挥挥手让他早点回家。
已经是深夜了,办完事神经松懈,酒意也上了头,程灼有点困了。
他打了个呵欠,回床上去了。
最近都是晴天,星空澄澈干净,非常漂亮。
原雨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窗户后面,仰头看了眼天空,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他低下头嗅了嗅程灼衣服上的洗衣粉味,因为去了趟酒吧,那清爽的味道上沾染了一丝丝酒味和烟味,不太好闻。原雨不太确定是不是应该帮他洗衣服。
突然就想起小时候阿姐说过,女人要帮丈夫孩子洗衣服。他虽然不是女人,跟程灼也不是那种关系,但他就是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脸突然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