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少爷不会主动看他,那他可以试着出现在少爷的视野里。
他仍旧不敢妄谈思慕,只求能让少爷感觉到半分暖意。
那他的存在,仍算是有价值的。
卓应闲见望星走了,才抱着聂云汉的腰,低声质问:方才为什么比我慢了半拍?不想活了么?
谁说的?这不没事儿嘛!聂云汉笑眯眯地说。
我不信你有十成把握,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卓应闲盯着他的眼睛,你是怕我们脚下的乾坤雷也会炸开,所以特意跟在我后面,好最后推我一把,是么?
聂云汉:
小狐狸太聪明,不好対付。
卓应闲看他一副心虚的模样,便知自己猜中了:以前怎么跟你的说的?你第一要先爱自己,其次才是爱我,你这样奋不顾身,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如何自处?
他越说越恼火,猛一掐聂云汉的后腰。
嘶聂云汉背过手去按住他的爪子,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相,自暴自弃道,我承认,我做不到先爱自己,我第一爱的只有你,唯一的你,改不了了!人孰无过,你就包容我吧!
语气虽然赖皮,但卓应闲听得心头一暖,也不好再怪他,免得寒了人家的心。
可你也要保重你自己啊。他靠在聂云汉肩头,轻声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生不如死的!
聂云汉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下不为例,啊,下不为例。
滚开!你有什么资格碰我!不远处传来关平野的怒骂声,狗东西,离我远点,别再让我看见你!
第161章 心迹
聂云汉和卓应闲望过去, 又听关平野骂了几句极为难听的话,只见望星深深垂着头站在他面前,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他们身后,戴雁声和万里风也是满脸愕然。
怎么了?聂云汉大声问。
关平野满面怒气, 没有回答, 一瘸一拐地往他们放行李的地方走去。
望星跟在他后头, 到了聂云汉旁边,才小声解释一句:没什么, 是我不小心冲撞了少爷。
聂云汉觉得关平野实在不像话,正要过去斥责,被卓应闲拉住:算了, 你说了他,他还会难为望星。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聂云汉知道他说得有理,只好按下怒火。
戴雁声和万里风回来,把翅收回装备包里。
老聂, 接下来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把这机关阵拆了?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戴雁声提议道,既然哈沁会设这个机关阵,这不正说明当年关爷的事有蹊跷么?!
还没等聂云汉回应, 关平野抢过话头,语调冰冷:可这又不是铁证, 万一哈沁狗贼栽赃我爹呢?本来我爹死于自己的机关阵就已经说不清楚了,现在还要旧事重提,谁会相信?!难道是想把他从坟里拖出来鞭尸吗?况且, 此处机关阵虽然解了,但那些乾坤雷还没拆, 仍然危险得很,我们何必冒险在此耽搁时间?哥, 你不想找哈沁的老巢了么?
戴雁声无端被呛,心中极为不爽,但他也不吭声,等聂云汉驳斥。
谁知此人却道:平野说得对,机关阵被触动,可能会引来追兵,况且乾坤雷在此,的确危险。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行啊!戴雁声冷冷道,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聂云汉觑着关平野和望星,心里有了别的想法:接下来要急行军,尽快离开此地,找个安全地方宿营,望星,你背着平野,尽力跟上我们。
望星一怔:哦,好的!
关平野虽然满脸不情愿,但他动了动嘴唇,没有说什么。
望星收拾好了行囊挂在胸口,走过来背向他道:少爷,上来吧。
在聂云汉的目光下,关平野臭着一张脸,爬上了望星的背。
一行人绕过这片开阔的草地,继续从林间穿行,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开同类陷阱,他们专走斜坡。赤蚺等人倒是无恙,望星背着一个人,很快体力不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聂云汉看不下去,无语地把身上的装备包丢给卓应闲,走到望星身边,对关平野道:下来,我背你。
真的?关平野的脸瞬间被点亮了。
少废话!
关平野立刻从望星背上下来,跳上聂云汉的后背,一张笑脸埋进他的肩膀。
卓应闲面无表情地背起聂云汉的装备包,打头向前走去。
大约走了六七里路,他们发现一个还算干净的山洞,便决定在此地扎营。
山洞中分别有几个空腔,聂云汉感受到此处有穿堂风,觉得这山洞应是两头通透,于是道:戴爷风姐,去找些柴火来,生起火堆赶一赶潮气和寒气。
我和戴爷去吧。卓应闲主动道,望星,跟我们一起来,多个人手好干活。
哦,好。望星不明所以,轻轻答道。
他们也没离开山洞太远,就在附近树林里砍柴。戴雁声知道卓应闲将望星叫出来是有话要说,便去了相反方向,与他们俩保持着视线可及的距离。
卓应闲拿着聂云汉的蹑影,把万里风的刀给望星,两人寻到一棵矮树,默不作声地分头砍着树上的枝枝叉叉。
望星干惯了农活,极其熟练地将砍下来的枝杈绑成一捆,接着又去砍另一棵。
待两捆柴都绑好后,他终于沉不住气,主动问道:卓、卓公子,你想同我说什么?
卓应闲冲他一笑:我是有话想问你,但还没想好怎么说,害你紧张了?抱歉。
不不不,我还好,没有紧张。卓应闲身上没有聂云汉那样的威压,望星确实不怕他。
那好,我们就随便聊聊。卓应闲一手拿着蹑影,一手抬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但我先要说的是,多谢你愿意为了救我们而牺牲。
望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又没真的这么做。
幸亏你没真这样做,不然我们所有人都会内疚。卓应闲看着夜色下羞赧的少年,认真道,能有这个想法,已经令人钦佩了,我们仍然要感谢你。不过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一定不能冲动。人的生命只有一条,不能随随便便就放弃,知道吗?
我没有随便,我是我是为了我家少爷。少爷对我恩重如山,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他的,为他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他这么对你说过?
望星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他没说过!是我自己就这么想的!
为什么?恩重如山,便可以拿命来填么?卓应闲不像是质问,倒像是好奇,平野给你讲过这样的故事?
不用他讲,我也是听过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我懂。
卓应闲淡淡道:报恩也要有个限度,并不是要满足对方任何要求,不是么?何况是要你去死。方才平野想让你主动自爆,你心里当真不难过?
不难过。望星咬着嘴唇,违心道,我人微言轻又不懂功夫,没办法帮少爷报仇,只有这条贱命此刻能派上用场,若能为少爷而死,是我的荣耀。
没有谁的命比谁贱,望星,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一蹬腿一闭眼,魂魄离体,就只剩一具空空荡荡的皮囊,火一烧都一样化成灰。卓应闲冷冷道。
望星猛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若是聂少爷呢?你不愿意为他而死么?
卓应闲怔了怔,轻笑一声:那自然是心甘情愿的,只不过他定不会让我为他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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