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应闲摇着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落羽,沉吟片刻,才道:想不到秦姑娘是个烧冷灶的好手。
这话并不像是夸奖,秦落羽一时赧然,垂下头,脸颊泛红。
向羽书在一旁看着着急,一为秦落羽被人为难,二为她找错了人表错了情,可又不能说什么,心里急得开始抓耳挠腮。
等我考虑考虑吧。卓应闲缓声道,能不能同舟共济,也得看缘分。
秦落羽屈膝福了一福,不卑不亢道:多谢公子。
之后卓应闲便让向羽书拿了琴谱给她熟悉,先去为晚上的表演做准备。
待两人离开后,万里风不由感叹:这姑娘可不简单,还没怎么着呢,羽书这死孩子就死心塌地了。
卓应闲也无奈道:你信不信,方才她那番话,听在羽书耳朵里,八成是觉得,那姑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才想与我们同行。
这也好,左右咱们是不可能带着她,这个难题就交给羽书去解决了。万里风坏笑,看他会编出什么样的说辞去骗他的心上人。
沧海楼给他准备的这间厢房很大,晚些时候闲来无事,卓应闲便在房中练了会儿剑,出了一脸汗,把之前扑的粉弄花了,便又洗了遍脸,没再上妆。
他知道,聂云汉之前让向羽书来表演,是为他着想,毕竟这云闲公子是从绿绮琴打响的名号,之前的装扮又太过女气,怕会引来闲言碎语,担心他不喜欢以这种方式示人。
不过那也是因为当时在绿绮琴,不得不那样打扮,今晚在酒楼表演,就不用那般浓妆艳抹,多些阳刚气质也没什么不好。
酉时初的时候,卓应闲听窗户一响,接着聂云汉便翻窗进来,见了他便咧嘴一笑。
走楼梯不好么?做什么又翻窗。一看到聂云汉的笑脸,卓应闲便心情大好,用扇子隔空点他,笑道,登徒子。
翻窗与我的小情人私会,这叫情趣。聂云汉离他还有几步远停了脚,背起手端详道,怎么没上妆?
你喜欢我装扮得像个女子么?卓应闲佯装不悦,难不成还要我穿套裙衫给你看?
聂云汉笑得浪荡,凑过去搂着他的腰:裙衫也未尝不可,这也是一种情趣。
卓应闲一扇子呼到他脸上:要穿你自己去穿,你的情趣我欣赏不来。
聂云汉抱着他柔声道:你上不上妆,穿什么衣服,在我眼里都好看,反正好看的是你。
这还差不多。
所以不穿,也好看。
聂千户脸上又挨了一折扇。
桌上放着冰块镇着的西瓜,是掌柜的让人送来的。卓应闲觉着登台之前,聂云汉一定会来看自己,所以一块也没舍得吃,全都给他留着。
聂云汉跑了一天,热得满头大汗,吃一口冰爽西瓜,美得要命:这沧海楼的掌柜的会来事儿,不错不错。
卓应闲在旁边替他打着扇子:今日探听到什么?
不过是一些佐证,证实我们之前的猜测。聂云汉道,左哥去牢里看了眼,有几个铁匠确实被替换了,被换进来的都是些乞丐,现在神志不清,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下了药,但是狱卒对此毫无察觉。笼统算下来,这一年多以来,陆陆续续失踪的铁匠大约有十七八个,近一个月就有五人。
这个月数目这么多,没有引起官府重视?
也都追查了,没有下文而已。聂云汉道,左哥问过负责查案的捕快,倒是总结出一个线索,就是他们分别听不同的人说,这些铁匠失踪前,最后一次被人看到,大约都是在城西的十里坡附近。
卓应闲皱眉:他们应该去查了吧?结果呢?
每一个得到过这条线索的捕快都去那处查了,没有结果。聂云汉道,十里坡其实是个很荒凉的地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乱葬岗,城里人很少往那去,而且过了十里坡,就是大山,这里的山跟五陵渡的山还不一样,是一条巨大的山脉,你还记得凌青壁给我们画的地图么?
记得,这条未阑山脉是西蛮与大曜的天然分界线,但灵翅他们真正与西蛮的交战地其实在山脉的另一头。卓应闲道。
聂云汉点点头:因为谁也没办法跨越未阑山脉作战。归梁府这边往西,十里坡外过几个小山头,还有一大片沼泽区,那真的是人迹罕至,听说里面沼气弥漫,布满各种剧毒的蛇虫鼠蚁,一旦陷进去是十死无生,所以那片沼泽又叫做无常泽。捕快们都觉得那些铁匠为了躲债才跑出城去,一不小心陷入了无常泽,就被黑白无常勾了性命,带去阴曹地府了。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向羽书推门进来,看见聂云汉,本能腿软:汉汉哥
聂云汉皮笑肉不笑: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我还吃了你?
啊不是,就不知道你上来。向羽书挠挠头,闲哥哥,要候场了。
卓应闲起身:好。
聂云汉啃光手里那块西瓜,对向羽书道:臭小子,转过去。
向羽书赶紧转身,想走又不敢走。
聂云汉搂过卓应闲的腰,与他交换了一个西瓜味儿沁人心脾的吻。
好东西别全留给我,自己记得吃。他温声道,我就在附近盯着,你什么都别想,好好演出就行。
卓应闲勾着他的脖子:注意安全。
说罢,他便披上宽松飘逸的外袍,拎着软剑出了房门。
向羽书正要跟上,却被聂云汉捏住了后颈,赶忙求饶道:汉哥,放了我吧
阿闲要去表演,你着急忙慌地干什么去?聂云汉冷笑道,一见我跟见鬼了似的,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全都是按你的吩咐做的!向羽书被他捏得龇牙咧嘴,拍着他的手,汉哥,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聂云汉嗤笑一声,松了手:什么秘密?
向羽书笑嘻嘻地说:昨日你问闲哥哥为什么换剑,他没说实话。其实我看他给铁匠铺的伙计一张图纸,像是要定做一把刀,不仅要用镔铁锻造,还要刻刀铭。然后他把自己的佩剑留在那里刻剑铭,所以才买了一把便宜的先替换着用。当时我在街上比划着新买的软剑,他以为我没听见,其实我都留意到了。
是么?你没听错?
我的耳力怎么会听错?!
聂云汉松了手,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算你还有点用!
向羽书讨好道:闲哥哥要送你礼物,你开不开心?
开心?你闲哥哥辛辛苦苦给我准备惊喜,被你透了个底儿掉!聂云汉揶揄道,在他后脑勺拍了一掌,废话少说,今晚打起精神来,别放过楼里任何一个可疑的人,要是再出纰漏,你就背铺盖卷回家吧!
第112章 玉佩
卓应闲站在五层中庭围栏处, 手持软剑准备着,他向下张望,发觉已有食客向上仰头,寻找他的踪迹。
第一次在绿绮琴演出时, 他怕砸了苗笙的场子, 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 现在没有了苗笙在身边,又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场地, 自然也免不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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