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阅读-格格党(9)(1 / 2)

卫寒阅一怔,顾趋尔已眼疾手快地俯身拾起碧玉箸,又命门外候着的张恭另取了一双来。

新取的竹节纹箸比碧玉箸轻些,卫寒阅用着便不甚称手了,遂只用小金叉切翠玉豆糕与蜜饯红柚吃。

岑淮酬封王之事,恐怕

顾趋尔刚挑起话头,卫寒阅便及时接过去:黥面之事我自有计较,只要陛下不拆我的台,对百官宗室揭露岑淮酬来历,旁的事便无须陛下操心了。

他一口一个「陛下」,撂下话便作势欲起身,顾趋尔岂会察觉不到他动了怒,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团住他的手低头认错道:抱歉阿阅,你莫动气我都听你的,明日我便颁旨封王!

我只有你,只爱你你不必爱我,但别不要我。

我会封岑淮酬为王,予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让他滚回自己王府里住,阿阅别同他住一处,好不好?

他耍赖似地抱着卫寒阅的腰肢不撒手,比卫寒阅高出一段的身躯有些委屈地躬下,脑袋埋入他颈间道:好容易等到你进宫一趟,别那么急着走都是我不对。

怀中人忽而轻哼一声,顾趋尔察觉异样,连忙紧张打量他道:怎么了?可是何处不适?

卫寒阅心知是被长公主府那盅木瓜炖雪梨凉着胃了,按说以往他的肠胃并无如此脆弱,身体每况愈下,他有些力不从心。

顾趋尔见他不答,愈发心慌道:我这便命人传太医。

不必,卫寒阅制止道,扶我去歇一下便好。

顾趋尔拧眉将他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探了探他前额倒是温度正常,男人眉头却并未舒展,又解开他的长衫,隔着中衣覆上他腰腹。

果然有些发冷,虽不严重,也足够令顾趋尔悬心的了。

严冬森冷,卫寒阅又体寒,顾趋尔已嘱托过尚食局,今夜准备的一应膳食皆性平或有温补之效,不应出现此种情况

唯一的解释便是卫寒阅进宫前在顾憩棠府上贪凉吃了些什么,只是他显然有意袒护顾憩棠,顾趋尔便不会悖他心意。

只得按着以往太医传授之法,在他胃部轻轻打着圈儿按揉,又委实放不下心:还是传个太医来罢。

不卫寒阅身子一不适意便有些娇气,语气虽坚决,音量却因虚弱而低低小小的,无端便有些可怜。

好好好顾趋尔唯恐他一着急更不舒服了,见明黄锦衾间的人眼帘半垂,琥珀似的瞳仁湿漉漉,宛若一只孤零零受了伤的幼兽,他见了心实在软成一团,又伸手将卫寒阅身上的被子拉高了些,只留一张巴掌大的窄条脸露在外头。

正待将卫寒阅手臂一并塞入锦衾内,握住他手稍往上抬时便见他中衣袖口滑上去,那一截纤细伶仃的皓腕上绘了石绿色的枝蔓,紧紧缠了一圈又一圈,胭红的一朵玫瑰盛放于遍生荆刺的花枝间。

大抵因颜料尚未干透卫寒阅便出了门,彩绘受衣料磨蹭,那花叶纹样边缘便稍有些模糊,朱青二色溢出原本勾勒好的框架,揉成靡乱的一团,愈发显得那薄软的雪腕遭了欺凌,百般挣扎却脱不开这强加其上的坚韧桎梏。

殿中取暖的地龙烧得旺,高温熏热熏软了美人的身子,也使得那双清润滢然的眼仁曳出了一圈湿红,与腕上肆虐的缠枝玫瑰遥相呼应,凄艳中饱含意味。

顾趋尔旷了大半年,简直是狼狈万分地将原本盘桓于卫寒阅手腕与面容之间的视线撕开,欲待开口却觉咽喉涩痒难言,最终只能干巴巴地咳嗽两声。

卫寒阅神色复杂道:你流鼻血了。

顾趋尔正咳着,闻言一呛,咳得愈发厉害了,不知是呛咳之故还是因着旁的,男人的面庞、耳根连带脖颈俱是一片通红,他胡乱揩了下黏腻的人中,一面向净室走一面艰难道:冬日烧炭干燥,咳我去、去泡泡冷水。

这一泡便是一个时辰,顾趋尔又去了趟书房召了几位臣子商议来年徭役之策,直至身上的寒气散了方返回内室。

卫寒阅不过是阖眸假寐,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便见到了咫尺之遥的男人。

顾趋尔见灯下美人目含春水,只觉自己也深溺于这一池柔波中,着实不舍离去,柔声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卫寒阅并未完全苏醒,言语便有些难度,遂只言简意赅道:没。

已近戌时,顾趋尔命人熄了殿中的几盏灯,坐在了拔步床旁的脚踏上。

视野霎时间暗下来,床前仅存的昏黄烛火将卫寒阅的面孔映得清雅柔美,顾趋尔心旌摇动,情不自禁地贴近吻了吻他前额。

怕吵醒卫寒阅,顾趋尔只想着浅尝辄止,这样温存地望着他于愿足矣。

灯暗玉虫偏。

卫寒阅服了药,胃中气顺了些,可病威犹在,致使他睡梦并不安稳。十指攥着绣纹时松时紧,美人柔白的琼腕涌上潮水般的红,荡秋千似地悠悠荡荡打着晃儿,瞧得人生出幻觉:那玫瑰与翠叶仿似活了,绳索一般愈缠愈紧,勒红了他的腕子,迫得他酥痒酸胀,以致难受得落下泪来。

风拂帘动,软烟罗无声无息向两侧分开一条罅隙。

袅袅凉风眷顾素色足弓,足尖似玉笋一般不堪攀折。

暖室入冷风,病中之人自然是承不住的。

顾趋尔忙给他掖好被角,又合拢了帷幔,见张恭在外似乎有事要禀,便起身朝外去。

张恭躬身道:陛下,卫公子今儿命人给岑淮酬换了皮。

顾趋尔闻言缄默片刻,他倒不介意做些手脚彻底废了岑淮酬那张脸,可毁了岑淮酬的相貌,便极有可能也一并毁了他与卫寒阅的来日。

罢了,倘或能撑过去,便算他命大。

金殿玉阙内缠绵缱绻、春意融融,而天外月隐云中、滴水成冰,可谓衡都今冬最寒冷的一夜。

落襟楼。

换皮之术残酷不仁,大多数人都会因承受不住疼痛而中途死去,而即便有能侥幸存活的,能获得理想效果的又是少之又少,卫寒阅此前便与岑淮酬分析过其中利害凶险,可少年始终沉默聆听,面上毫无恐惧与退却之色,百死不悔一般地随着郑伯入了密室。

事实证明他确然心性坚毅远非常人可比,这般剥肤之痛,也死死咬牙捱过来了。

岑淮酬左脸上包着厚厚的麻布,麻沸散药劲已过,此刻面部钻心的痛楚若换了旁人承受,只怕不出半个时辰便几欲崩溃自裁,可岑淮酬只是靠坐在床头大睁着眼,目不转睛地向着窗外。

他怎么还不回来

岑淮酬不敢奢求旁的,只想见一见卫寒阅,倘若倘若他能摸一摸自己的头,便再好也没有了。

岑淮酬殊无倦意,只觉得或许自己再多等一刻,或许下一瞬,便能见到寤寐思服的那个人。

可是卫寒阅迟迟未归始终未归。

凛冽长风卷着檐下风铃琳琅作响,冷意仿佛透过密闭的门窗无孔不入地渗进屋内,这厢骨血凝冰,那厢却温情脉脉,心境之差,不啻霄壤。

作者有话说:

岑淮酬:给大家念段大悲咒

第13章 脸盲的乐师(13)

乖狗狗。

晨光微透,淡云殢日。

虽则昨夜守着卫寒阅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顾趋尔却仍如惯常一般寅正即传张恭捧过朝服来。

卫寒阅身子不适,顾趋尔自不愿惊扰他,只是痴痴凝睇他熟睡的面容良久,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后便蹑手蹑脚出了卧房。

他在外间草草整理一番仪容便去了前头上早朝,退朝后尚未至午时,卫寒阅仍未醒转,顾趋尔便先前往书房手书了一份封王诏书,命张恭捧着往落襟楼去了。

岑淮酬从夜色深沉直等到曙色开晴,终是未等到卫寒阅,唯有一封册封其为昱王、食邑万户的圣旨。

入了顾氏皇族,他便不再姓岑,可顾趋尔并未教他从「趋」字辈,而只改其姓氏,称为「顾淮酬」便罢。

随着圣旨一并送来的是一只黑漆描金扁匣,里头盛着只青玉透雕梅花纹花囊,正是卫寒阅昨日出门前佩在腰间的。

这无疑是一头成熟强大的成年雄狮头领对另一头逐渐长成、试图抢夺自己伴侣的年轻雄狮的炫耀,仿似在嘲笑对方的自不量力,又仿似包含威胁意味的宣战。

卫寒阅直至过午方醒,可他身上乏得胳臂都抬不起来,双腿更如被卸下来再重装一般紧绷酸痛,着实动弹不得。

最新小说: 佳妻速成记 绝代医圣在都市 穿越医妃不好惹 和救赎对象一起吃瓜 八零反派心尖宠 终究还是困在这 卡里多了一个亿[娱乐圈] 下山后,真千金靠玄学惊爆娱乐圈 穿进现场我靠玄学缉凶[无限流] 千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