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怀里。他的声音清朗带笑,却没有了平时的闲散肆意,语气认真得不像他。
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似的,即便在梦里也是若即若离的他,居然这么说,怎么都更像是一个恶作剧。
她轻推开他,满眼的难以置信。
可眼前的少年眸子清亮,和月色一般温柔澄澈,黑白分明,笑容坦荡,没有一丝掺假。
她抬起手,在他面前,重重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清晰的痛感传来,被刺激的神经细胞从微醺中清醒,告诉她,这不是梦。
她把手摊在少年的额头上,又在自己的脑门上试了试温度,也都没有发烧。
这么说?这都是真的?
宋天晴,你也不用这么惊讶吧?他偏着头饶有兴致地看她,这副模样实在有点可爱。
她分明还是半信半疑,可你那天...明明那么说了。
他清了清嗓,隐忍地低低呼出一口气,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他的语气从未像此刻一样认真正式。
空气仿佛也停止了流动。
我听说,爱情,至少要从一束花,还有一个正式的告白开始。那天,始终是太过草率。
所以,宋天晴,给个机会?让我好好追你。
事情往越发离谱的方向发展了。
他刚刚说什么?他要追我?
根据她的观察,以他的颜值和能力,像他们这种出身和成长经历的男生,应该早就习惯被女生簇拥和追逐,只需要点一点头,就会有女生心甘情愿和他们谈恋爱。
一不留神,就妥妥地踏入浪子行列。
在喜欢上他之前,她心底对这种显然不平等的恋爱关系,其实充满抗拒。
所以她努力隐藏情感,说到底,也不过是自尊心作祟。
她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勇敢,只是一个胆小鬼。
可他现在却说要追自己。
这又是什么操作?
难不成,你觉得追女生很有趣?
都说男性天然的狩猎本能,只喜欢当猎手,不喜欢被女生倒追,可能出于什么奇怪的男人的自尊心,他才提出要追她。如果追到手就始乱终弃,那她宁愿什么都没有开始。
他眼底的笑意浮上来,唇角松了下,又随之弯起,一个弧度好看的笑。
我在你眼里,难道就这么无聊?他语气沉了沉,追你,有两个原因。
他来了,带着他清晰无比的逻辑分析能力走来了。
就是因为他待人总是温文有礼、礼貌周到,她才始终怀疑自己对他而言是不是特别。
也因为他似乎永远是那么理性清醒,她才觉得此时此刻是如此不真实。
第一,我从来没有追过女生,头一次,让我遇到自己想追的。
第二,从女生的体验感来说,好好地被追过疼爱过,你会更知道自己有多可贵。
这个所谓的第二点,是他翻遍了知乎和豆瓣相关问题的提问、评论区之后得出的结论。
俗世庸常无比,而你会是我独一无二的小玫瑰。
他的逻辑似乎并没有什么漏洞。
她看着他的唇角,忽然发现他说话时嘴唇的弧度自然上扬,毫不费力的温暖阳光。
她的沉默不语,让他眸里多了一丝隐隐的焦虑,唇角微勾,语调却装着漫不经心逗她。
你不说话,我可就要亲你了。
不是说要追我吗?我还没答应呢。她终于反应过来,头脑也清醒多了。
少年细碎的额发散落额前,眸里映着星光,嗓音低沉而欲。
预支。
这个江风微凉的夜晚,也许会成为她一生中最难忘的。
宋天晴记不得自己那天是怎么回宿舍的,只记得坐在他机车上时,自己还是习惯地扶着横杆,而他却像是故意似的,和来时小心翼翼的慢速不同,突如其来的急刹让她控制不住地向前倾。
而机车前座的少年,却低低地笑,简直可以想象他嘴角上扬的样子。
何况他还大言不惭地说:我不介意,被你吃豆腐。
一个人是怎么做到如此欠揍。
又有点可爱。
*
松园104舍。
天晴,你说孟雨过是不是准备把我们甜死,然后继承我们的花呗?林淇拿着一杯黄金椰椰乌龙,照着镜子看自己两边的眉毛画得齐不齐。
嘿,你那天那么晚回来,差点被舍管阿姨锁门口,去哪儿浪?说!陶宛一脸八卦。
我们那天都以为你准备夜不归宿了。顾汐附议。
那天以后,孟雨过几乎是隔一天就给她们宿舍点奶茶喝,外卖单上的署名和留言备注简直是一天一个样,但无一例外都甜到齁死人。
12月15日孟小雨需要一个晴天。
12月17日今天是孟阵雨,晴天什么时候来。
12月19日孟暴雨等一个晴天
宋天晴每次收外卖的时候,都觉得有些臊得慌。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这情话是张嘴就来,还一套一套的。
可怜的外卖员,辛辛苦苦送外卖之外,还要被甜蜜暴击,同样被暴击的还有宿舍的三人,顾汐已经笑着向异地的男友要求也如法炮制了,陶宛倒是无所谓,横竖都有好喝的,开心还来不及。
真正有些失落的是林淇,她大概决定放弃俞初言了。
男生的无意,也再明显不过。聊天不到几句,就一定有事要忙下了线。约出来玩就要查schedule,休息时间早就排得满满当当。你提起过的事,他永远不记得。
这有什么?我才不在意嘞。姐姐我青春无敌,某些人不懂得欣赏,自然会有别人懂。
虽然她说这话时一脸满不在乎。可那天半夜,天晴起床去洗手间,却听见低声呜咽,循声找去,原来是从林淇的被窝传来的。
林淇...
她忽然觉得自己安慰她的立场好像很尴尬,先不说孟雨过近来的甜蜜攻势,只有她心里知道,俞初言曾经试图越过朋友的界限。
她只好默默把纸巾盒放进林淇的被窝,把她的被子掖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有时候,天晴也觉得,林淇这种,似乎更接近于朴素寻常的暗恋。
原本她也和林淇一样,独自品尝过暗恋这根藤蔓上结出的,酸涩的苦果。
感情这种事,遗憾多过于圆满,这是常态。
回到被窝里,手机忽地亮起。
一条简讯,孟雨过的。
赏个脸,周三中午12点30分,风雨操场,一定要来!!
奇怪,好好的大中午约她去操场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孟今天终于雄起了雨过:终于解释清楚了,我好难!!!老婆把我放出小黑屋吧!!(摇尾巴)
第55章
周三。
窗边的鸟雀鸣啾声少了许多,她们早起时天色有些暗沉,外出时风刮得刀子一般,如果不把围巾围上,风就更加肆虐地钻进衣领。
临近期末考试周。文学类的几门课大多都要卷面考,她们的书上早就画满了重点,密密麻麻的,单是看一眼就头晕。语言学类的几门课更多的是提交论文,不太要求死记硬背,两种都很费脑细胞。
临时抱佛脚的人很多,松园和珈园共用的阅览室每天一早就有人在门口等着占位,晚了就只能去图书馆、教五这些人员流动大的地方。
早上是古文字学的随堂考试,考试内容像极了小学生的认字游戏,只不过难度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一张试卷上印满了各种甲骨文,仿佛一秒穿越回了上古时代,奇怪的字符怎么看怎么像在嘲讽。
还有一些题是把现代文字转换成甲骨文,一样难到脑细胞阵亡的地步。
考试的时候,前后左右的人沙沙的笔声响着,林淇咬着笔冥思苦想,前座的顾汐时不时揉揉脑袋,天晴答卷时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什么事,却想不起来。
考场的时钟指向11点30分,滴答滴答,也让她觉得这个时间似乎有件什么事将发生。
到底是什么呢?
一直到收卷的时候她都没能想起来。
大概是最近白天黑夜地背书,头脑一片混沌不清,手机关了机放在书包里,备忘录里应该有记录。她想着等结束考试再去确认。
刚刚看了你们有些同学的卷子,我觉得我下学期可以多开一门课萧老师拖着长长的尾音,悠哉地拿起桌上的营养快线喝了口,道士画符学。
底下人低低地笑,却在看到自己画的符之后,不太笑得出来了。
叮,下课铃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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