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下,林殊锦对他道: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尤亦池俯身亲了亲他,那你等我,宝贝。
尤亦池走到家门口,直接刷脸进了门禁,一会就有人知道他回了家来,大门大开了。
姜容站在门内,脸上带着笑意,似乎早就已经忘记了先前的隔阂,一副看起来就在等他的模样:回来了?
尤亦池有点恍惚,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道:啊。
本来想打电话问你,但你爸说不用,说你肯定会回来的。姜容过来拉住他的手,把他拉进了屋子里,真是的,幸好回来了不用我去喊我们都在等你呢。
我尤亦池想说外面还有一个人等着,进去之后,就看见屋子里还坐着亲戚们。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堆人,一个小孩还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舅舅!那小外甥大喊,打游戏的舅舅!
尤亦池:
毕竟去年拿了个非常有分量的世界冠军,所以亲朋好友们暂时忽略了打游戏这个前提,开始鼓吹他的傲人战绩,什么战胜了欧美强队,还说根本看不懂你在打什么,就看见一个人冲进去然后冲出来啦!
尤亦池带着职业假笑尬笑着,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把还在车上吹空调的林殊锦请进来,只能继续拖着时间。
姜容做了一桌子菜,让他们所有人落座。尤亦池见她要去厨房了,才赶着想跑去和她说一句门口还有个人,但被一个中年男性的长辈给拉住了。
尽管完全不了解这个行业,他还是可以和尤亦池找点话题来说:你父母为了你的事儿可没少操心,但你们做这个赚不赚钱啊?
不赚。月薪逾万的尤亦池道,没多少。
是啊,我寻思也不多。另一个阿姨道,我女儿今年留学回来还在家待业呢,你这能搞出什么名堂啦。
我记得小池高中都没上完吧,退役之后可以读读书?旁边的亲戚也说,搞个成人本科什么的,以后还能修修电脑。
尤亦池额角突突跳,但还是转头耐心道:我呢,确实没什么本事,只要我站在这个高度,坐在电脑前什么都不干月薪也上万,更何况我是冠军,大姨,要不要查查冠军的奖池?
这句话一说,彼此都有点尴尬。
但是我们小池努力啊,肯定不错的。阿姨马上出来打圆场。
我儿子知道你玩的游戏。小姨说,回头放暑假了你陪他玩两把。
你们别说了!别说了!尤亦池的表弟跑过来抱着他的腿,奶凶奶凶道,我表哥很厉害的好不好!他的佐伊!世界第一!
哎,我说呢,难怪你父母还非要给你组个战队,可真是怕你受委屈。旁边的伯父道。
尤亦池正在喝水,听见这句话,抬眼道:组什么?
你妈妈说了,老尤给你谈好了一个战队,之后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旁边一个姑妈说,你来之前我们正说着呢,你爸妈没少给你操心。
什尤亦池转头,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的尤腾。
尤腾没什么表情,只是接上他的目光,和他对视了起来。
尤亦池直视他道:什么叫给我谈了战队?
尤腾叼了根烟站了起来,在烟雾缭绕中,眯着眼看尤亦池。
说啊?尤亦池平静道。
年前,林殊锦俱乐部的母公司拒绝了我们的投资建议,之后也没有再给我们任何的回应。我觉得你这么辛苦,也有要给你买个战队的诉求,所以联系了一家战队。尤腾说,你有权利命名战队,有权利挑选你需要的队友。
他站起来,双手抱着,以他惯有的居高临下姿态,看着尤亦池:林殊锦有的你也可以有啊,一个冠军拿完了,之后随便玩玩就行了,等到你退役,想玩就继续玩,不想玩就扔了卖了。
姜容走过来,端着一碗汤,用围裙擦擦手,笑得人畜无害:对啊,爸爸想得真周到,来来,坐下来聊吧。
周围的亲戚也丝毫不觉:坐坐,来坐。
尤腾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了桌边,道:我可是打听过了,这之前除了林殊锦,没有什么选手自己就是战队大股东的先例。
我没有兴趣。尤亦池的声音已经沉了下去,脸色也变得阴沉,你们一言不发又这么为我做决定?
尤腾没说话,姜容率先把他压在椅子上:爸爸妈妈这还不为你找想呀,你知道谈战队、物色战队,这事情多复杂呀,还要花不少钱。
看你爸爸妈妈多宠着你。大姨道,好好打游戏,好好赚钱。
尤亦池手里被塞了杯子。
他一直没有什么表情,面前来来往往的人,之后和他说的话他也完全听不进去半句,他只觉得脑内空白,气血上涌。
姜容拍拍他的肩膀:宝贝,和大家先敬一杯,说点吉利话。
尤腾看他不站起来,也道:快点。
尤亦池这才慢吞吞站起来,面向所有人,他单手拿着杯子,双眉紧蹙在一起,嘴角却飞扬拔高,一时间看不出这到底是个生气还是微笑的表情。
叔叔阿姨们,过年好。尤亦池手半举高在空中,过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大家在欢声笑语中纷纷举杯。
一年见不到几次,大家也不用这么端着,我知道你们也不关心我到底好不好,累不累,只想知道打游戏到底一年可以挣多少钱,并且在听我说出离谱数字后一笑置之,觉得我在说笑话。尤亦池说。
姜容吓一跳,把杯子放下就站起来拉他衣服:你说什么呢!橙汁没喝一口呢就醉啦!
说罢拉着他往下坐:快点坐下
不用了,不想吃了。尤亦池把杯子放下来,我以为至少我们见面时候能够学会尊重彼此,但你们好像打定主意不再为我打算。
你在说什么啊?姜容说,战队的事情怎么就不尊重你了?你从小到大哪条路不是爸爸妈妈帮你铺的
走了。尤亦池外套都没脱,直接拉上了,还摸了一把旁边一直盯着他看的小表弟的脑袋,我的佐伊确实世界第一。
你给我坐下!!尤腾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像每一次出事后对他的怒吼,让尤亦池还是条件反射地顿住了脚。
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尤亦池侧头去看他们,他眼神阴沉地在刘海后,看见了面前所有人的脸,不解的、厌恶的、惊慌的,没有人掩饰对他突如其来脾气的吃惊和恐惧。
你就是这么和大家过年的?尤腾拍了一把桌子,大家的好心情都被你破坏了!你今天话不清楚别想跑!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出这家门!
尤亦池转过身子,面对着桌子,他气极了就很平静,连音色也平和:那我最后说一次,喜欢投资战队我不干涉,但这破队嘴上说是为我投资的战队,实际还是在控制我的人生,我不需要。今天不需要,以后你们也休想控制我,出了这个门从此我们各走各的路,祝各位新年快乐,你们吃好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