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死就社死吧!陈真真豁出去了,打开微信,点开元先生的头像。
赫然显示:讨厌鬼。
元其修扶了一下眼镜,眉头一挑,意味深长。
他能怎么解释,陈真真呵呵干笑两声。
全场尴尬。
主持人高情商救场的功力,此刻得以发挥。江映月笑得格外甜:
看来陈经理对元先生的感情要格外深一些,因为在咱们世俗里,如果喊对方死鬼、讨厌鬼这种带鬼字的昵称,往往都是爱进骨子的才会有的。
全场再次燃爆。
江映月对元其修娇俏地说:等会下了节目,你得请陈经理好好吃一顿,这么好的朋友,你连备注都懒得改,该打哦。
棚内节目录完,外面的已是傍晚。
节目组还要跟拍嘉宾的日常戏份,陈真真和元其修离开摄影棚,才总算下班了。
南方的初夏,常是梅雨绵绵,今日难得放晴。
此时天色东边已入夜暗蓝,而西边正是落霞,从鳞次比节的碎云中,微微漏出绯红天光。
陈真真面朝西,抬头看着那天光。
元其修看着陈真真被霞光映红的脸,内心微动,突然说:天气真好。
我们去河边散散步吧。
那满脸晚霞的人转过脸来,一脸茫然。却说:我饿了。
不知道算不算拒绝,但他们做律师的人,怕什么拒绝。
那元大律师先带你去吃东西。元其修将人肩勾过来,手掌拍了拍:且不说主持人吩咐了,就说介绍了灰喵传媒这么大的业务,于私我也该请你吃一顿。
陈真真垂下眼眸,叹道:累了啊。
又饿又累更要吃饭!元其修脸上微微坏笑,只是勾肩搭背并行的人看不到。
我们那栋楼的公司通讯录,你还想不想要?
陈真真叹了一口很长的气,说:我下班了,先生。
那你明天还上班吗?陈经理?
算了,没必要和律师争长短。陈真真劝住自己。吃个饭而已。
先说好,不吃情侣套餐。
可以。
谁知元其修将人拐到了滨江路上吃饭,吃晚饭又不放人走,硬是说为了陈真真的身体健康,必须要饭后走一走。
河堤空旷,两人沉默并肩。
晚风徐来,无知无觉走了不知多远。
然而,没人记得看天气预报。
于是,他们见证了今夜的晚风,是怎样从和煦吹到了狂暴。
西装革履的二位,都脱了外套顶在头上,躲雨时跑起来
元其修边跑,边嘲笑陈真真:你像一只逃窜的无脸男!
陈真真也看他一眼,同样头顶着黑西装又好看到哪去。回敬:承蒙夸奖,另一只无脸男。
自问,我的脸长得也算好看,现在四下无人,咱们又在水中跑。元其修跑得气喘吁吁,又起了玩性,一边恣意踏着水,一边说:你可以叫我白龙。
陈真真微微一愣,避开旁人溅起的水花,冷哼:你爹妈才是待宰肥猪。
元其修笑着说他:啧,古板,没意思。
陈真真:你这样踩水,皮鞋不要了吗?
雨淋漓不止,从河堤跑回到僻静的沿河路边。
陈真真衣裳半湿一脸幽怨,站在公交站的连廊下,说什么不肯再走。
他们的车停在至少一公里以外,但雨夜的沿河路,几乎没有出租车过来。
元其修只好让他原地等一等,独自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伞,打算走回去。
陈真真嗯了一声,瞥了眼便利店的招牌,大概一百米。
注意安全。
嗯,等我。元其修将西服在顶在头上,重新拢了拢。
从肩头拿到头顶的刹那,陈真真发现元其修的衬衣也弄湿了。
白色衬衣变得半透,约约略见肌理线条若隐若现,令人难免羞赫。
陈真真赶快低头看自己,还好还好,自己没他那么贪玩,里衣仍算干燥。
元其修顶了一把透明伞回来,还顺便带了热牛奶,叮嘱陈真真:趁热喝,驱寒。
陈真真接过牛奶,看了眼那莫名其妙的伞。
去晚了,伞都卖完只剩这一把了。
元其修耸耸肩,从购物袋里拿出一双粉色拖鞋,放在陈真真脚边。
?陈真真不明就里。
我们皮鞋浸不得水,不如穿拖鞋走回去。
陈真真看着元其修脚上那双深蓝色的:那凭什么我的是粉色。
有穿就不错了,四十二码的都卖断货,你这双大码女鞋,都一顿好找。
陈真真莫名生气,往伞下一拱,挤着元其修:我不穿,这店啥都断货,咋不倒闭。
元其修解释:别人家只是今晚下雨,生意格外好。
走。
元其修将伞偏向陈真真一些。好嘞,为陈经理撑伞。
屋漏偏逢连夜雨,雨夜偏要丢钥匙。
陈真真有点尴尬,外衣口袋里的车钥匙不见了,这车今晚肯定五是无法开走。
或许是刚刚跑的时候掉了,下着雨的夜晚去找遗失的钥匙,自然困难。
元其修请陈真真先上自己的车坐着,启动引擎:我送你回去,再载你拿备用钥匙来开。
陈真真有些丧气,低声说:回不去
为什么啊?
门钥匙在包里,包在车里。陈真真顾自说:办公室里有家门的备用钥匙,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我们银行应该已经布防了,不便进去。
你送我去行里附近吧,我就近酒店开个房。
元其修上下打量了陈真真一番,说:你身上这套湿衣服,没法明天直接穿着上班,要不去我家吧。
陈真真疑惑。
我独居,有空房间,而且能烘干,就这么定了。
元其修握住方向盘,换到D档,轻点油门,车飞驰而去。
陈真真坐在别人车上,好似没有拒绝的机会,看了眼后视镜里自己的车,渐行渐远。
陈真真半晌才说:还是不打扰了吧。
再拒绝已是来不及了。元其修朝路边,抬了抬手指:到了。
所以,元其修是将人带到了自家附近吃饭?
陈真真突然觉得好似掉入了什么圈套,他明明知道元其修家就是这附近的江景楼盘。
我为什么要来!?陈真真心中训问自己八十八遍。
拖鞋要带上去穿,我家没有多的。
正在倒车入库,元其修看了眼副驾的后视镜,说话是讨厌鬼惯常吩咐的语气:伞也拿上。
之前夜色不明,现在才看清,那是一把粉色的透明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