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那次?巫棠声音破碎,带着控制不住的慌乱。
随后在他期期艾艾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平静点了点头。
巫棠气的简直想拍自己大腿。
这么长时间来他本来都已经快把那件事给忘了,但现在又不得不重新提起。
那次他师弟温燕珂刚入师门,巫棠对他还处于一个试探的状态,偶尔一次见到他被一个外门弟子欺负,便在背后出手帮了他。
他的跟班们向来会察言观色,发现巫棠对他师弟有两分在意,便帮温燕珂把欺负他的人给教训了顿。
巫棠放出话去,若是再有人敢欺负他师弟,便是不给他面子。
在偌大的罗禁宗中,寻常的弟子最不敢惹的人便是巫棠。因此他这话一传开别说欺负温燕珂的人没了,就连找他说话的人都没了几个,人人避退三舍。
后来过了半个月,温燕珂便随着他师父掌门来找他,顺便答谢他上次的帮忙,上次帮忙时巫棠并未露脸,因此这是他和温燕珂第一次见面。
巫棠那时正好刚炼出一炉幻形丹,幻形丹本应有的功效是根据服用者的心意随意改变自己的面容,而巫棠那次第一次炼这种丹药,身边正好没人试丹,他只好自己把丹药给服了下去。
而这炉丹药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巫棠服下之后完全不能自己控制,还朝着女子的容貌转变了过去。
巫棠大惊但他也没有解药,这丹药本该过半个时辰就能失去效力,他只能郁闷坐在镜子前等了半个时辰。
谁知半个时辰过后,他那张脸还是没变,巫棠彻底慌了。
正此时,他的洞府外传来他师父的声音。
巫棠吓了一跳,十分不愿他这张脸被他师父看到,只能跳进了他的洞府后面隔绝神识的冰潭湖里。
他师父没待多久,因为宗门事务繁忙便离开,而温燕珂却一直留在原处等着他。
冰潭水寒冷刺骨,巫棠没待多久就受不了,但憋着一股劲想等着温燕珂先走,因此冻的头脑昏沉都不肯出来。
最后还是巫棠先失去了意识,冻昏在冰潭里,喝了太多冰水翻起肚皮漂在冰面上,被温燕珂发现才捞起来。
巫棠那时刚被救起来,冻的要死碰上有人来拉他,还是个浑身暖融融的人,意志不清地哆哆嗦嗦把身上冻满了冰渣的衣服脱掉,还解开人家的外衫,缩成一团死死缠住把自己塞进人家怀里。
修仙界虽然不比凡间礼教繁复,但也并没有那么开放。尤其是名门正派修仙世族中男女之间也要恪守礼数。
虽然双修之法甚至采补之术在修仙界横行,但至少在明面上不会出现在名门正派中,有也是悄悄着来。
等巫棠回过神后,无论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心塞郁闷的呕血,自然更不可能承认那个冻昏在冰潭里的人是掌门的亲传弟子巫棠,便随便捏了个身份说是不小心掉到冰潭里的。
为了让他的演技更逼真,巫棠不得已一咬牙,脑海里当即就显现出他曾经看过的书生和狐妖的话本,脑子一抽就编了个谎说他是刚化形的狐妖,说温燕珂是他的救命恩人,当以身相许。
巫棠躺在房顶上,用胳膊衣袖挡住了脸,掩盖住他有些红的耳根。
他本以为这段记忆已经被他忘了个干净,没想到此时想起来还历历在目,让他恨不得再找个洞钻进去,脸红的不像话,神色处处透着心虚不自然。
那次他说要对温燕珂以身相许,巫棠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以为温燕珂会直接拒绝,最让他没想到的是温燕珂居然答应了。
巫棠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怕温燕珂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一开始还不得不顺着温燕珂的意思,私下里用他编出来的狐妖身份见了两次面。
只不过这个谎言也没持续多久,直到他终于用自己的脸和温燕珂见面后,这个谎言就不攻自破
因为他自己的脸和狐妖的脸长得实在太像,除开狐妖那张脸生的像女子五官脸型更加柔和之外,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任谁也能看出来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第49章 来自二世祖的歉疚
巫棠想起来就浑身难受,他那次因为说要以身相许。所以和温燕珂头几次见面不得不还逼着自己吃那丹药,又怕被别人瞧见,遮遮掩掩受了不少罪。
为了不被温燕珂发现他的不对劲之处,他还照着话本中学习怎么装的更像,那几日巫棠简直度日如年,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而温燕珂虽然并未答应巫棠的以身相许,但出乎意料的也并未拒绝。
巫棠装到最后破绽百出,破罐子破摔自己都不想演下去了,可温燕珂却依旧一副没发现的样子。
以至于到后来巫棠几乎要以为温燕珂早就发现了他的身份,只是故意看他演戏出糗的。
他越想越觉得这猜测是真的,看着温燕珂那副阴沉沉的样子,便觉得他满肚子都是坏水。因此在他的身份彻底暴露后也对温燕珂生了满腔的怨气。
在那之后巫棠没少因为这件事报复温燕珂,但最后大多都没成功,还把自己折腾得总走背字。
巫棠因此对温燕珂阴险恶毒的印象越发深刻。
但后来巫棠和温燕珂相处久了,无论他怎么折腾他使唤他,他也从未向师父告过密,虽然沉默寡言但还算靠得住。
因此巫棠慢慢打消了他之前对温燕珂的偏见,之前扮狐妖的事也渐渐被他抛到了脑后,只是之前的那个梦却再次打破了他对温燕珂的看法。
他并非是因为他们师兄弟之情才对他屡屡忍让。而大抵是因为他从未把他当做什么重要的人物。即便屡次被他使唤,但这事也根本不值得温燕珂对他撕破脸。
但巫棠实在没想到,他当年那随口一说,竟然到最后造成这么个结果。
巫棠只觉得头疼,太阳穴一鼓一鼓发涨,若是这事让他师父知晓,宗门里最为耀眼的人物竟然因为他的谎话造成了这么大的阴影,定然又要训他。
他满心焦急躺在屋顶上,腾得坐起身,把温燕珂也拉了起来,到他跟前凑了凑一脸郑重:师弟来咱们好好缕缕,之前那事是师兄不对,师兄先跟你道歉。
温燕珂并未反抗,顺着巫棠的力道坐起身,视线顺势落在他身上。
巫棠整理了整理思绪,一点一点跟温燕珂掰扯解释:之前跟你说要一身相许的狐妖虽然是我假扮的,但你见到我时我是女子的打扮,也就是说你喜欢的是我虚构出来的一个幻影,她是个女子,所以你其实算不上是个断袖
巫棠说完一通,等温燕珂的反应等了半晌,而温燕珂却并没说话,只静静望着他。
巫棠心里没底,蹙着眉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温燕珂点了点头,声音十分平静:我明白
正在巫棠松了口气之时,却突然听到温燕珂的声音再次传来,和平日里的沉默寡言不同,此时甚至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意味,如同出鞘寒芒毕露的宝剑。
似乎是满腔孤勇的猎豹扑向他猎物的最后一击,又似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将军孤注一掷,而这句话只是凯旋而归的信号。
温燕珂倾身靠近巫棠,原本清越的嗓音此时显得有些低沉,一字一字缓缓道:可我一见到师兄便会觉得欢喜,即便是在梦里也会见到师兄,我心悦师兄
巫棠活了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旁人口中对他说的情话,可这话偏偏是从他师弟口中说出来的。
他又想起昨日夜里对他师弟所做的缺德事,更是后悔不迭,早知道他师弟有这般心思,他就是憋死也定然不会要他帮忙。
巫棠听得面红耳赤,并非是羞涩而是羞愧后悔。
他连忙打断温燕珂接下来的话:那你梦到的肯定是狐妖的脸对吧?
温燕珂眸底划过一丝微澜,他在巫棠惊恐紧绷的神情中摇了摇头:是师兄的。
巫棠闻言瞳孔放大,捂住了自己的脸躺倒,半晌才颤颤巍巍叹了口气。
是我的错,我的错。巫棠声音闷闷的,嗫喏着从他掌下连连冒出来,说完半晌才放下挡在脸上的手,一脸的凝重,你放心师弟,肯定能治好的。
如果不是他心悦虞机并且已经和他约好了结为道侣,巫棠连退出把虞机让给温燕珂的心思都有了。
巫棠坚信他师弟只不过是把之前对于他假扮的狐妖的错误好感转移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