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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辰目光逐渐迷离。
傅时毓自己复习了一会,再检查苏辰的卷子,发现他的翻译题错的很荒谬:“the sentence\\"it is difficu to answer that question\\"means?这句话什么意思,翻译我看看。”
苏辰犹豫半响,支支吾吾道:“这个问题另一条路怎么走……”
傅时毓:“……”
他指着其中一个单词:“difficu什么意思?”
苏辰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傅时毓冷笑两声:“这个单词,去年我就跟你说过,今年又忘了?”
单词本来就是背了忘,忘了背嘛。
苏辰委屈地垂下小脑袋。
“坐过来。”傅时毓拍了拍床旁边的位置。
苏辰乖乖坐好,一副认真听训的小表情。
“惩罚。”傅时毓道:“趴下。”
苏辰记得西装头说过要惩罚,但没想到已经想好了,缩缩脖子,有商有量:“能不能不要呀……”
“不可以。”傅时毓轻哼:“趴好。”
谈判失败,苏辰乖乖躺到床上。
像摊煎饼似的,给自己翻了个面。
此时五月,天气温暖,苏辰在家里就套了一件长体恤,能盖住大腿。
他们的衣服总会混着穿,以前傅时毓有洁癖不愿意,后来就算他有洁癖,也逐渐默认了,苏辰身上的奶香味能晕染整件体恤,闻起来很舒服。
体恤太长,是因为傅时毓长高了,苏辰还没有。
目光从体恤本身,移到了细长的腿,再到淡粉色的脚踝,傅时毓抬手,对着屁股的位置打了三记。
下手不重,轻轻三下。
苏辰却感觉有一阵酥麻感从脊椎骨升到了天灵感,整个人都泛了红,像一只烫到的虾米弹了起来:“呃……”
傅时毓像被取悦到了,勾起他一缕发丝,轻轻摩挲着:“还忘不忘了?”
西装头是不是在故意欺负人呀?
但也没有很重的打他,就是怪怪的。
“不忘了。”苏辰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把脑袋埋进枕头里,软绵绵地讨饶:“别、别再打我了……”
傅时毓倒觉得手感不错。
不错到他完全可以忍耐着、一遍再一遍地教导苏辰复习功课。
……
暑假前,苏辰报名的诗歌比赛获奖名单下来了。
不仅拿了第一名,还登了报,获得了两百块奖金。
整个傅家庄园都沉浸在快乐的氛围中。
不过这次登报,惹来了不速之客。
一名四十多岁面容沧桑的老妇人,据说是看到苏辰获奖的报纸,才找上门来的。
她总蹲坐在傅家门口,一旦有人出来,就探头张望,苏辰一天看到好几回,有一次放学在校门口遇见了,妇人眼睛一亮,快步朝他们走来。
傅时毓赶紧拉着苏辰上了车,那老妇人才没能跟上。
过了几天,老妇人又来了几次,最后还是钟先生出面把她请走,没想到次日,她拖家带口,和丈夫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一起拦住了傅时毓、苏辰乘坐的小轿车。
傅时毓皱眉:“怎么回事?”
这老妇人缠着他们一个星期了,除了心烦,还有她瞧苏辰的眼神,望眼欲穿,跟看唐僧肉似的,充满贪婪和渴望,让他很不舒服。
钟先生轻叹一声:“我去处理。”
“等等。”傅时毓不悦道:“处理事情之前,不知道把话说清楚?”
钟麒年事已高,处理各种事务已经头痛,怎么还要照顾其他老人?
傅时毓不是好相处的人,顶多对苏辰耐心足一点,碰到这种情况,想起之前的绑架案件,早生出几分怒意,甚至考虑给庄园增添两名保安,今后不准让陌生人靠近他和苏辰。
老妇人一家跪在小轿车跟前,哭天抢地:“富新集团的,你们有钱有势,找谁不行?偏偏带走我儿,我儿被你家带走七年,不是卖给你们了,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啊……”
抢儿子?
可傅家居住的,除了傅时毓,只有苏辰。
苏辰还是福利院里出来的,无父无母。
钟先生道:“他们就是苏辰的亲生父母、和姐姐。”
原来他还有一个姐姐吗?
可这个老婆婆一脸皱纹,头发都白了,和他长得一点不像……
苏辰大脑一片空白,傅时毓直接愣住了。
“一个月前,辰辰的父母就和我联系了。”钟先生扶额,眼里划过几分无奈与憎恶:“他们提出的要求太过分,我一直没理睬,想不到后来他们越来越过分,想强行和辰辰见面。”
“他们先抛弃了苏辰,凭什么提要求。”说到一半,傅时毓警觉:“他们不会想带走苏辰吧?”
“岂止。”钟先生瞥了一眼苏辰随着岁月增长,逐渐褪去婴儿肥,秀丽漂亮的脸庞,叹息道:“他们想要辰辰的肾。”
能抛弃苏辰的家庭,自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
苏父苏母也不常驻芜城,当年到芜城打工,生活成本太高,活不下去,生下大女儿后,没了工作,苏父重男轻女,一定要生男孩,苏母没经济来源,全靠男人工资养活,苏父让生就只得生。
第二胎的时候,苏母生怕不是男孩,过年回家偷偷吃了村里老神棍开给她的转胎药,说是不管肚子里是男是女,吃下转胎药就是男娃。
谁知男娃真是男娃,器官却畸形了,苏母心一横,直接把苏辰丢弃在医院,和丈夫二人回农村生下第三个孩子,终于是个健康男娃。
然而平淡日子没过几年,小儿子得了肾衰竭,苏父和自己都没有捐肾脏的勇气,大女儿是家庭经济支柱,没了肾以后怎么有力气工作?二人寻思一番,便想起遗留在芜城的苏辰。
他们找到当初生产的医院,再从医院辗转去了福利院,查到苏辰竟然被芜城、乃至全国首屈一指的富商收养,顿时起了用苏辰威胁傅家治好小儿子肾病的心思,谁知道联系上钟先生后,才发现对方不过是个管家,便想着干脆要回苏辰,把他的肾给小儿子也行啊。
这下不止苏辰脸色苍白,傅时毓的眸光也蓦然转冷,寒气森森:“那还留她干什么,直接赶走。”
“赶过一次,没有用。”钟先生很是头痛,有种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感:“第二天、第三天,她们还会上门。”
一方面,钟先生也害怕苏辰知道亲生父母抛弃自己十四年,最后历经万苦,找到他只为了索要肾脏伤心。
然而拖着拖着,还是知道了。
苏辰在福利院,曾经听院长爷爷说起过自己身世。
当初医院联系过苏父苏母好几次,音讯全无,他不恨父母抛弃自己,但对他们也毫无感情,更别说捐赠肾脏了:“钟爷爷,我、我能不能不跟他们走……”
“……你以为我不要你了?”钟先生失笑地摇摇头:“就算我愿意让你离开,也要问问小少爷愿不愿意。”
傅时毓闻言,神情冷峻,耳垂却微微泛红,冷声道:“我只是讨厌贪得无厌的穷酸鬼而已。”
钟先生调侃:“要是辰辰的父母是好人呢?”
“那也不行。”傅时毓傲慢道:“有谁能比傅家还好?”
钟先生回头问道:“辰辰觉得呢?”
要或不要,他想听辰辰亲自说出口。
苏辰眨了眨眼睛,乖乖地看着他。
“不管有没有苦衷,需不需要捐赠器官,他们过的好不好,都跟我没关系,我都不会跟他们走的。”说着,他垂下眼帘,就算整日没心没肺,无忧无虑,也会为抛弃自己的父母伤心,在做出抛弃决定的那一刻起,就无法挽回了:“钟爷爷是我的家人,这里就是我的家。”
钟先生鼻子一酸,深深呼出一口气,笑道:“那我就安心了。”
十分钟后,等苏母嗓子差不多喊哑了。
车门才缓缓推开,鳄鱼质地的皮鞋落地,一位身材挺拔,面带寒霜的英俊少年走下车,身后跟着另一个纤细、皮肤雪白,细致如陶瓷的清秀男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