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但岑云川却只是轻飘飘的握着缰绳,停在原地。
孔梁驭马上前,护在岑云川身前,居高临下道:“陛下行在当是禁军把守,再不济也该是神武军,你们又是何人?也敢在此叫嚣!”
对面似被噎了一下,磕巴半天,才理不直气不壮的朝着行宫方向抱拳回了一句,“我们皆是宋王殿下的人,奉命守卫行宫!”
见岑云川等人有硬闯的打算。
他赶紧朝后面使了一个眼色,瞬间呼啦啦的关卡处涌过来许些人,将关卡挡的密不透风,摆出了严阵死守的架势来。
孔梁看了岑云川一眼后,见对方沉默不语,便从怀里摸出令牌来,扬起下巴,掷地有声地道:“皇太子殿下前来觐见皇帝陛下!尔等速速放行!”
为首的那人看了一眼被厚重披风严严实实遮着的岑云川一眼,露出怀疑的目光,大声回道:“放你娘的狗屁!谁不知道太子如今被陛下圈禁在康平,哪里来的骗子,竟敢在此放阙词!”
在对方说宋王的时候,孔梁的眼神已经变了。
这宋王岑堪是岑未济年纪最大的义子,每逢岑未济亲征,对方都会伴驾,所以在军中甚有威望。
若岑未济就在行在中。
岑堪的人绝对不敢在此现眼。
思及此,他连忙回头,看向一旁的岑云川。
可对方却一动不动,像是一尊融在风雪中的石像一般。
“谁在里面?”岑云川忽出声问。
他声音很轻。
轻得像是很容易就风吹散。
可依然还是落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冰冷似磐玉碎裂之音。
那人以为他们被宋王的名号震住了,于是态度更是倨傲,一连报出了七皇子岑昭,汾阳王岑晖还有诸多亲王及郡王来。
岑云川终于抬起眼睛,目光中倒倒映出沉寂如死物般的建筑。
“陛下何在?”他又问。
“陛下?”那人见他们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语气已经十分不耐烦,“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吗?皇帝陛下已经龙驭归天了!”
可他话音还没落下。
一把长槊已经直逼他的咽喉。
马上的人再次出声一字一句逼问道:“陛下何在?”
那人吓得心口一窒,眼睛向下,看着脖子上锋利而冰冷的利刃,嘴里忽然开始结巴起来,“陛,陛下……的棺椁,就停,停在行在的大殿里,里面。”
岑云川双腿一夹马腹,收了长槊,率先往前冲去。
风吹落他的兜帽,终于露出里面的真容。
面容自是举世无双,俊雅无铸,可鬓角飘散的发丝里却夹杂着些许白发,倒让他的气质中平添了几分风霜感。
有人认出了岑云川来,连忙急呼,“是他,是太子,快拦住他!”
“快去禀告宋王。”
对面的人赶紧架起带着尖头的木栅栏阻截,可岑云川却驾马像是跨越天堑纵沟一般,不带一丝犹豫的跃过了障碍物。
见拦不住,他们只能以人力奋力举起长矛刺向岑云川等人。
岑云川却用手中的长槊轻而易举的架住袭来的数十支长矛后,然后用里挑断,将人全震飞了出去。
他于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倒了一地的人。
并没有下死手。
孔梁紧随其后来,看向众人,威严道:“敢对大虞储君动手,此为弑君重罪,你们可是要造反不成!?”
那为首的爬起来后,吐掉嘴里的血沫子,恨恨道:“什么君,不过一个废太子罢了,也敢来此放肆!”
岑云川眯眼。
孔梁绕后,直接抬刀二话不说,闪电般出手削掉了他的右臂。
那人痛的嘶吼一声,想要用手捂住伤口,可碗大的伤口往出来不断喷溅着鲜血,只能扭曲着身子倒在地上。
众人皆是吓得一悚,不敢再动。
岑云川握住缰绳,从容地骑马进了行在,雪簌簌落满他的周身,他的下巴和眼睫毛上已经挂满白霜和冰棱。
他停在大殿前。
抬起眉眼。
大殿上的八扇门全部打开了,急匆匆走出来不少人。
岑云川从马上一一看去,目光睥睨。
那行人从门里出来后立在台阶上,似也在打量他,宋王,七皇子以及很多就连岑云川也没见过的异姓王。
“本王没记错的话,圣上旨意废太子无诏不得离开康平。”最先说话的是宋王,他三十来岁的年纪,浓眉密胡,五官掩在其中,一双不大的眼里全是精光,此刻却全是凶狠,“你如今带这么多人持凶器闯入行在是想干什么!?”
岑云川却扯了下缰绳,马蹄子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他一手拽着缰绳,一手背身持槊。
仿若视台阶上的百十号皇亲贵胄为无物,眼中似只有他们身后的大殿。
“岑云川!”宋王见他如此目中无人,声色厉荏起来。
岑云川的马已经逼近他。
两人之间距离非常近。
岑云川垂下眼睫,目光却比挂在睫毛上的冰霜还冷,“孤的名字也是你配叫得?”
宋王气得胡子一下就吹了起来,在他的地盘上,四周的守卫还都是他的人马,就算岑云川带来的三千人在他眼里也是看都不够看的,他自然不甚畏惧,于是梗起脖子,喊道:“来人,给我拿下这群逆贼!”
可还没等他动手,岑云川的长槊已经斜刺过来,他于马上飞身而起,身形极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宋王已经捂着胸口步伐急促的退后了几步。
他身下的马蹄子和主人一样毫不留情的踩过对方,然后向前而去。
七皇子抖抖索索的立在门前。
看他过来,害怕的连舌头都捋不直了,“皇,皇兄。”
岑云川垂眸看过来,目光如杀神降临。
七皇子知道靠自己是挡不住的,于是果断往一边让去。
岑云川翻身下马,看向里面。
洞开的门扇里果然布置着灵堂,漫天的白幡在北风中飘展。
他眼珠子跟着动了动。
然后抬脚,往里面走去,最后目光直直落在了那口黑色的棺木上。
众人跟着一起进来,似都想看他要做什么。
长槊被他拖拽在手中,沾满血迹的的尖头划过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金属声音。
他一步步走近棺椁,然后伸手叩在了棺盖上,眼睫毛颤栗个不停,眉心也跟着抖动起来,无法遮掩的情绪像藏在面孔下的虫子,迅速爬过面颊。
明明已经赶了千里路。
终于来到了这里。
便是千军万马都难以阻止他的步伐,可独独这层棺木却如此沉重,让他俱恨而怯弱不敢。
孔梁走了进来,目光紧张,岑云川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颤着双臂一把推开了厚重的棺木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