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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5(1 / 1)

不过是一个替您掌着兵的伙夫罢了。”

林长厚之所以被称为林帅,不是因为他当年在军中常给这些弟兄们做大锅饭吃得大家满口流油,而是他确实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好手。

大虞如今的基业,也至少有他三分之一的功劳。

“大哥怎么忽然回来了?”岑未济不解问,边将无诏是不得进京的。

林长厚在守规矩上,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谁知他听后,却忽然叹了口气道:“昨夜四弟忽然给我托梦说陛下有难,让我速速回京亲自面见陛下。”

岑未济默然道:“朕能有什么难。”

林长厚却道:“陛下的旧疾是不是又犯了?”

岑未济直直看过去。

目光沉了几分。

林长厚说的旧疾……其实已经困扰岑未济很多年了。

他第一次发病,是在二十多年前,那时他孤身闯匪窝为养父母报仇,却被邻居出卖,关进县衙大牢后被严刑逼供贼匪剩余金银的下落。

他拿刀捅伤了百般欺辱他的官兵后,当场癔症发作,竟将对方的脑袋竟活生生拧了下来,等反应过来后,一切已经无可挽回,在同监室的外乡人帮助下,他们一起远走高飞。

正是这个年长他七八岁的年轻人带着他见识到了乡野以外的天地。

他们一起从军,一起征战,一起结交英豪。

可后来,也是这个人的背叛让他经历了人生最惨重的一次失败,他所带的三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陪伴他多年的兖州十八骑也在此役中全部折损。

那一夜,他一人一马冲进吴府。

一刀劈了这个与曾与他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

在他杀红了眼之际,还是林长厚及时赶来,看着陷入疯魔的他,大着胆子用刀架住他沾满血的长剑,大声喊道:“未济!他还是个孩子!”

他这才于大梦中惊醒一般,看着自己剑下的男孩。

看着对方那双怕的跟猫崽子似的圆眼。

忽想起自己的狸奴。

他收了剑,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怕得厉害,磕磕绊绊道:“我,我叫吴克昌。”

眼中血影一点点退却,意识终得见天光。

多年前,岑未济生于尸山血海的战场,听着战鼓和马蹄声出生。

也许命格里沾染了过多的血光。

所以他的一生,好似碰到的背叛与丢弃都格外多。

父母丢弃他。

不可信。

朋友背弃他。

不可信。

战友抛弃他。

不可信。

亲眷割舍他。

不可信。

他长于大争乱世之中,所目睹的是一个人人都能为一点蝇头小利而选择崩坏礼仪和规矩的世间,是一个人人都会为了生存而断亲舍义的世道。

所以在他的世界里。

活着与保证自身利益,以及不愧对天地苍生才是最根本的法则。

他冷眼旁观众生,摆弄人心,几乎对所有的出卖与欺骗都有一种近乎先知先觉般的敏锐判断。

他既杀戮过背叛者,也纵容过反间者,更宽恕过欺骗者。

他自以为自己已如神明般掌握了人心的真谛。

可当他亲眼看见岑云川从山崖下义无反顾的跳下那一瞬。

他坚守多年的自我信仰竟全线崩塌。

那一刻。

他终于明白。

不是岑云川背叛了他。

而是他的心背叛了自我。

他自以为人心不可信,却在那颗胸膛里看见了人心最赤诚的模样。

他自以为人心已不值得期待,却在那双眼里看见了自己年少时也曾有过的刹那间善恶爱恨。

他自以为自己的生命已经从集市走向了旷野身侧已再无同行者可以比肩时,却在这个十来岁孩子身上看见了敢单枪匹马前来救他性命的勇气。

他自以为自己对所有爱欲已经全然看淡,却在看到那冲着自己柔顺仰起的细白脖颈上看见那道早已愈合伤口时也会慌乱无措。

他所有的自以为是。

在那瞬间全都土崩瓦解。

“大哥。”他坐在冰冷的皇座上,看着那道光里的人影,终于承认,“你说得对。”

他或许真的病了。

又或许,早已疯魔入心。

第八十章

见岑未济脸上难得露出疲态,林长厚思索了一下,掂量着开口道:“臣来时,听说前些日子一众人在承平殿外闹出一些事端来。”

岑未济道:“无大事。”

林长厚看他面色实在是不好,猜到他可能不想继续探究这个话题,于是语气变缓了些,换了话题开始聊起家常来:“云川可还好?这孩子小时候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让我教他剑术,我逗他说,你怎么不去找你爹爹教你,结果他却回答‘爹爹教着教着就气得拿剑柄抽我手心’我再也不敢跟他学了!”

“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岑未济听他说起从前,脸上才有了点苦涩笑意,“军中那么多孩子,就属他最娇气。”

林长厚道:“那不也是您惯的,白天打,晚上哄,自己打的伤还得半夜巴巴拿着药过去趁着人睡着了给人敷上。”

岑未济笑了笑,随即又失落的垂下脑袋:“大了,倒不听话了。”

“家家的孩子都一个样,有哪个能让父母省心的。”林长厚道:“做父母的希望孩子有出息,掏心掏肺的帮衬着,当孩子的又嫌弃父母指手画脚,管束的过多,宁愿逆着长辈心思也要靠自己闯出个样子来。”

“子瑞如此成器,哪里让大哥操过什么心。”岑未济道。

子瑞是林长厚长子的小字。

“要说成器,这批孩子里,还得属太子了。”林长厚摇摇头道:“文武兼备,德行俱善。”

“只是……微臣多嘴一句,云川不当这个太子,定会比现在过得好的多,他性子好,能文能武,去了何处都能自在随心,只是陛下宠爱他,予以他重任,偏将他困在了这个位置上。”

岑未济没有说话。

“当初陛下立太子时,臣便劝过。”林长厚继续道:“储君之位事关重大,急不得,不如先侯上一侯,多在几个皇子里看看,挑个背景好的,根基稳当些,或等云川再大些……当时陛下说,此位非狸奴莫属,早晚又何妨。”

“这些年过去了,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吃了没有根基的亏,如今朝中势力庞杂,人心不一,他没有母家助力,先天上就缺了根子。”

还有更多的,林长厚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太子虽有皇帝一力支应着,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皇帝身边的人又都是老资历了,怎会卖太子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的面子,新上来的年轻臣子,见皇帝又值壮年,处事强硬,又哪敢随意去攀附太子,徒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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