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还是喜欢。
离开影棚,裴祤宁和宋沅沅驱车赶往了西郊国宾馆。
裴靳是他们这群人里年龄最大的,30岁了,平日喜欢品茗,约饭也喜欢约在风雅的地方。
西郊国宾馆过去是京市接待政要和国外元首的地方,近些年虽说是对外开放了,但座上宾也都是这京市商政两届里能说得出名字的人。
裴靳订的包厢在国宾馆的南楼,是四季之一,雅名春
傍晚华灯初上,园林式会所叠石理水,明暗交错的灯火尽头,是一副上流社会流动的缩影图。
室内,裴靳丢出一张牌,声音混着笑意,上回多亏你介绍的那个律师朋友。
一个懒腔懒调的回应,多大事。
说话的人是盛添,轮到他出牌,他丢出一张,又睨正前方的人,难得啊,周时聿,居然出来玩了。
周时聿没什么表情地回他:怎么,你有意见?
哪能。盛添笑笑,这京市谁敢对咱们周公子有意见。
怎么没有。另一边的宋星野翘起二郎腿,裴祤宁就敢。
今儿是我约时聿出来的,有个项目想跟他合作,顺便就把你们都叫来聚一聚。裴靳说完微顿,看向周时聿,你和宁宁还老拌嘴?
周时聿没回,只淡淡放下一把赢三家的牌,坐在他旁边的裴昭拍手道:哈哈哈又是聿哥赢了!
门这时被人推开,盛添抬眸一看,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众人回头
穿过半扇檀木雕花屏风,第一个映入视线的便是裴祤宁的身影。
她生得高挑,一头标志性的长发烫着自然的弧度,走起路来轻轻晃动,加上一直在线的衣品和身材,每次出现都是最抢眼球的那个。
摇曳生姿,纯情也风情。
宋星野捧场地吹了声口哨。
看到熟悉的几张脸,裴祤宁原本已经浮上的笑容在见到周时聿后,戛然而止。
你怎么也在?
周时聿收回看她的视线,我不能在?
两人这一开口的架势就把在场人都听皱了眉,生怕下一秒就原地打起来。
裴靳笑了笑,冲裴祤宁招手,宁宁,过来让哥哥看看。
裴祤宁便绕过周时聿,跟裴靳裴昭打招呼,哥,昭昭。
裴昭也亲昵地过来牵她手,姐姐!
宋星野睨了眼还化着广告妆的亲姐姐,大明星拍戏回来了?今天被皇上翻牌子了没?
宋沅沅已经习惯了弟弟的调侃,拿包揍他,我翻你个头。
众人被逗得笑,只有盛添注意到了跟在裴祤宁身后进来的云禾。
他挑了挑眉,笑着问裴祤宁:听说你最近在招管家,怎么,就招了这么个小丫头?
他笑得轻浮,云禾莫名缩了缩,我是照顾裴小姐起居的,不是管家。
盛添又笑了,成年没啊宁宁,可别不注意用到未成年人。
裴祤宁熟悉他的本性,斜了他一眼,你别睡到未成年人就行。
裴靳招呼大家坐下:别站着啊,过来坐,我们再玩几把就吃饭。
宋沅沅在弟弟宋星野身边坐下,裴靳跟裴昭说:你旺了时聿那么久,过来旺旺你亲哥。
裴昭听话地坐了过去。
那宁宁你就帮时聿看看牌?裴靳又安排。
不用。还没等裴祤宁开口,周时聿就自己先拒绝。
裴祤宁原本也没打算答应,但他这么一说,她反而叛逆地笑了笑,怎么,怕我看到你牌技有多烂?
说完,大小姐愣是直直在他身边高贵地坐下来,我偏要看。
众人:
只有周时聿扯了扯唇,露出一点微不可察的表情。
三个人都有了伴儿,盛添掀了掀眼皮,看着站在一旁的云禾,喂,你,过来。
云禾愣了愣,不知所措地看向裴祤宁。
包厢太大,裴祤宁见她一个人站在那也怪无聊的,便点了点头,去吧,给盛少爷看看牌。
得到允许,云禾才垂着眸,乖巧地挪到盛添身旁坐下。
洗牌后,新的一局又开始。
男人们摸着牌,宋沅沅边看边说:宁宁这周六要在港悦办个慈善活动,你们到时候都来支持一下哈,出不出钱不要紧,人必须得到场。
宋星野打出一张3,港悦的场地出了名的金贵,这你都能搞定,可以啊裴祤宁。
裴祤宁用余光瞄了一眼周时聿,见他没有要发言戳穿自己的意思,也没站出来领这份厉害的夸词。
裴靳也问裴祤宁,港悦的老板一直没露过脸,宁宁你是认识他吗?哪个圈子的?
商业社会里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周时聿没有对外公布这个身份必然有他的理由,所以裴祤宁虽然还气他骗自己读小说,但正经事面前,她还是拎得清。
一个朋友帮我去谈的。她若无其事避开了话题:你们到时候能来的都捧个场。
京市有钱人多,但最有钱的几家几乎都坐在了这个包厢。
裴周两家算是坐在金字塔尖的顶级豪门,宋盛两家也不差,都是上流社会拔尖的家族。
四家的准继承人坐在一起,计算机都没法算清楚他们的身价。
捧场可以,不过盛添打出一对J,笑着问裴祤宁,到时候你这位可爱的小跟班会去吗?
云禾从没来过这种高级地方,更别说坐在这位京市鼎鼎大名的盛少爷身边看他打牌,现在听到他调侃自己可爱,瞬间便红了脸。
裴祤宁马上反制性地从周时聿牌里抽出一对A丢出去,闭嘴吧你。
周时聿想把牌收回已经来不及了,他无语地看裴祤宁,裴祤宁一脸无辜,怎么了,不出A吗?
安静三秒,宋星野没忍住笑了出来,看来这盘我们有希望赢周时聿了。
盛添也笑,我也觉得。
裴祤宁又看了看周时聿的牌,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我没出错啊,你最大的对子本来不就是A嘛。
细小又温热的气流忽然冲进耳道,微妙地在深处激起波澜。
周时聿喉结微动,不露声色把头偏开了些,没说话。
见他一副清高模样,裴祤宁切了声,又撑起下巴看牌。
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昨晚老王子说的话周时聿有秘密。
裴祤宁眼睛微动,视线从牌面又缓缓转到周时聿脸上。
裴祤宁像扫描仪一样悄悄打量周时聿,像是要看出他深藏的那个秘密。
就在余光循着侧脸,下颌到达脖颈的衬衣领口时,她忽地顿住
周时聿领口的那颗扣子上,缠着一根头发样的黑线头,很刺眼地立在一片白色之中。
裴祤宁一下子就不好了。
她眨了眨眼,试图装没看见地转过头。
可那根线头就跟之前看到的地毯一样,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忍了一分钟,她故作随意地又看了一眼。
更难受了。
周时聿这时也感受到她持续且不正常的注视,转过头来,睨了她一眼。
裴祤宁马上又坐正,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秘密。
她裴祤宁的秘密就是这些难以启齿,也难得到别人理解的心理问题。
一根多出来的线而已,怎么了。
天不会塌地不会陷世界不会末日。
但她裴祤宁就是会浑身不适坐立难安。
我去,周时聿你诈我们?宋星野忽然嚎了一嗓子。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周时聿釜底抽薪,用一张小牌赌赢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