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锦像听不见似的,焦躁地甩开幔帐,往卧榻处靠近。
男人就躺在卧榻上,脸色苍白如纸,肩上露出厚实的纱布,上头还渗着血迹。
赫连恒
宗锦的声音压了下来,江意紧随他身后进来,朝那照顾之人轻声招呼了句你先出去。对方点头,即刻将毛巾晾起来,静悄悄地退出了房内。
主上尚未苏醒,江意低声说着,语气里的担忧与愤怒难以遮掩,大夫说,若是今夜还不醒,恐怕就
就什么?
就醒不过来了。
闻言,宗锦竟平静了。他平静得口吻都有些客气,让人听着毛骨悚然:放屁,哪个庸医说的,你让他过来,我把他脑袋割下来再问一遍。
宗锦深深吸气,又说:你出去。
怎么?
我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可是主上他
你怕我杀了他么?宗锦说着,忽地将腰间丛火与裤腿里藏着的乌金匕首都拿了出来,一并塞进江意手里,你放心,我只是想单独和他待会儿。
好。
房门再开再关,往后便是令人难捱的寂静。宗锦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好似榻上睡的已经是个死人。他放轻了步子,一步一步挪至榻沿,站在那儿看了半晌后才慢慢坐下。
赫连恒生得俊朗,就连睡着时也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可他为什么从没觉得赫连恒好看过,以往他看着这张脸就来气,现在再看着却只剩下叫人掐住了咽喉般的难受。赫连恒若是死了,他一定会气得将赫连家的祖坟全掀了。他这么想着,突然难以自持地朝赫连恒伸出手。他瞧见自己指尖的泥污,手便僵了僵但很快他又继续往前,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他此刻突然想摸摸赫连恒的脸。
也只有趁着四下无人,男人不省人事时,他才拉得下脸去触碰。
男人的脸很热,该是浑身都很热。而宗锦的指尖冰冷,触上去时竟有瞬间仿若灼伤的轻微刺痛。
他的指背顺着男人的脸颊往轻轻碰了碰,往后像是有些依恋般再摸过他的眉骨。往下看的话,便能看见赫连恒修长的脖颈,以及旁边的纱布。渗出的血迹鲜艳刺眼,宗锦却好似能透过纱布,直接看见他被撕咬到露出白骨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