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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帕缠好之后,岳霄绕了绕手腕,“云姑娘的东西,我去何处归还?”

“无需归还。”云鹂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渐晚,但风雪未止。

“云姑娘若是着急下山,可与在下同行。”岳霄撑伞朝走出石亭。

这是云鹂擅自离宫最久的一次,再不会去恐要被发现,于是叫上竹烟撑伞,跟在岳霄身后往山下走。

上山时因着急找阿鹂,她顾不上去想山路又多难走。现在找回了阿鹂,才知道雪地湿滑。沿路踩滑了好几次,把身边那人的衣袖都抓出了褶皱。

在第八次拉着旁人差点一起摔倒之后,她被他伸手拦住去路。

“云姑娘若不嫌弃,就这样下山吧。”岳霄在她面前俯身屈腿蹲下。

云鹂迟疑不动,从小到大,即便是对她疼爱有加的太子哥哥,也没有主动背过她。面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她实在迈不出那一步。

“再不下山,天要黑了。”

云鹂终是走到他背后,小心翼翼地趴上去,从他手中取过了伞。

这是她第一次为别人撑伞,也是第一次被别人背着下山。

到了临别时候,两人只是礼貌又客气地告别,没有说再见。

就算是竹烟和阿鹂都知道,公主与偶然相遇的路人不会再见。

云鹂回宫后躺了一夜,翌日起床时,总感觉寝殿中安静得不太正常。

“公主,阿鹂好像病了,它回来之后都不叫了。”竹烟忧愁道。

云鹂拈了颗果仁喂它,它也不理,只是病恹恹的,不怎么动弹。

“我去趟东宫,请太子想想办法。”

云鹂带着鸟雀去往东宫,竹烟跟在后面以便听她吩咐。

到了太子书房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在,她一边敲门一边问:“哥哥,阿鹂好像生病了,你能不能找太医来看看?”

“太医又不是兽医。”太子推开门,拍了拍她的脑袋,“太医可以给你看病,不能给它看病。”

谈话间,云鹂忽然感觉手心一空,阿鹂径直飞进了太子书房。

“太傅,抱歉。”太子转身望向书案处,眼见那只鸟雀正踩在太傅肩上走来走去。

云鹂探头看过去,刹那之间,有种昨日重现之感。

“今日新来的太子太傅,孤的老师。”太子向云鹂介绍房间里那个人。

“臣见过公主殿下。”年轻的太傅朝云鹂一本正经地叩拜。

云鹂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太傅多礼了。”

太子邀请妹妹进了书房,见到那鸟雀还在太傅肩上,实在忍不住问:“阿鹂这只鸟儿怎么回事?孤从未见过它亲近除你之外的人。”

“这——我看它这会儿好多了,哥哥不用找太医了。”云鹂也不知道它怎么回事,难道它惦记上了昨日的救命之恩?

“走了阿鹂,回去了。”她朝它伸手,它居然不理不睬。

太子失笑:“不用找太医了,它倒是黏上孤的老师了。孤看它精神也没全好,妹妹若是愿意,可以请太傅代为照看几日。”

公主和太傅都没有说话,只有阿鹂喳喳叫了几声,似是欢愉。

“公主需要臣照看它吗?”

云鹂看着在他肩上踱来踱去的鸟儿,最终说了声好。

那是第一次,她愿意把阿鹂交给别人照料。

回去的路上,竹烟甚是惊讶地询问:“公主怎么舍得阿鹂交给别人?”

“你没有看出来吗?”云鹂觉得那原因显而易见。

“看出来什么?”

“阿鹂,很喜欢他。”

天意

那日之后,公主云鹂去东宫的次数渐渐变多了。

隔三差五,太子书房里会多出一个人影,两兄妹一起听太傅讲授治国理政之策。

太子起初也没在意,一旬之后,发现云鹂几乎每日都去找她,终于询问:“阿鹂怎么日日来找孤,突然对治国理政感兴趣了?”

云鹂摇头,“对那些东西没兴趣,乏味得很,只是想来看看哥哥,不可以吗?”

“怎么比小时候还黏人了?”太子放下手中书册,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又说,“孤的老师很严格,他也许不想让你来,只是碍于情面不便直言。”

云鹂望向岳霄:“太傅不欢迎我来吗?”

太傅只说:“臣未做此想。”

“那我可以和我哥一样,也做您的学生吗?”

“此事须由太子殿下定夺。”

云鹂闻言,转头征求太子意见,见他没有立刻回答,皱眉微嗔道:“哥哥是不想让我来吗?”

“想。”太子没有丝毫犹豫,但心底泛起不安,妹妹突然这么黏他,会不会是那则预言的关系?

当着老师的面,他不好多问,只旁敲侧击道:“阿鹂近日身体不好吗?”

“好着呢!”云鹂舒展眉目,嘴角勾起甜甜的笑,“要是不好,哪能日日来找你?”

“好。”太子答应云鹂,同意让她日日都来旁听。唯有日日相见,才敢确定她一切安好。

这是攸宁六十九年初春,云鹂日日往返东宫,与太子一起,成为太傅岳霄的学生。

云鹂是个极勤快极上进的学生,时常比太子去书房还早。等到上完课了,太子要去处理政务,她闲着没地方去,还会在书房多待一阵。

那种时候,她通常会请求太傅岳霄也留下来,美其名曰是为她补课,再讲授她没听懂的问题。其实真正的目的,只是想多待一会儿,想要他陪她。

太子在的时候,岳霄讲授的内容一般严肃又晦涩。等到太子走了,云鹂会请他教一些别的,诸如琴棋书画之类。那种时候,气氛会变得轻松,两人相处不像师生,更像朋友。

春末夏初,云鹂提出要学画画,岳霄从花鸟鱼虫教起。画鸟的那天,他带了那只暗绿绣眼鸟来书房。

自从新春时将鸟雀交给岳霄照看,云鹂一直没有把它领回来,只是在听课之余问问它的情况,问它吃得好不好,精神状态好不好,啼鸣声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动听,羽毛是否洁净漂亮……

她经常会问,但就是不把它要回来。

有一次连竹烟都忍不住问:“公主为什么不把阿鹂接回来,公主不是最舍不得阿鹂吗?”

她只是笑笑,说阿鹂找到了更喜欢的人。实则心里在想,舍不得也要舍得,若真有分离那一日,她宁愿在那一日到来之前,阿鹂就将她忘记。

所以岳霄带绣眼去书房那一日,她是隔了百余日才又见到它。

云鹂久违地逗它,耐心喂它吃食,还给它梳理羽毛,做完这些,和岳霄一起照着它的模样画画。

两人各执一笔,岳霄很快就画完,画中的鸟儿俊俏灵动,比真实的阿鹂更胜一筹。云鹂画的阿鹂,却是灰头土脸,羽毛凌乱,身子也胖了一圈。

阿鹂飞到那张纸上踩了两脚,像是不承认那丑家伙是它自己,喳喳叫了几声,连连抗议。

“可爱。”岳霄难得失笑,安慰云鹂,“它现在不就是公主画里的样子?”

云鹂也随他一起笑起来。

那日黄昏,云鹂与岳霄告别时,仍然没有带走阿鹂。

“公主为何不带它回去?”岳霄以为这只鸟儿今日不会再跟他回家。

云鹂摸了摸鸟的羽毛,很自然地说:“因为阿鹂喜欢你。”

房间里空气忽然安静了,连鸟雀都不再啼叫,不知道它这是默认,还是沉默地抗议。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鸟雀的羽毛照得愈发光鲜亮丽。云鹂看着它翅膀上的光亮,像看着一些初见天日的心事,不确定要不要把它挑明。

岳霄没有说话。

沉默蔓延,笼罩鸟雀的翅膀,仿佛让那羽毛上的光泽都黯淡了几分。心事随之忽明忽暗,在完全隐没之前,她没有抬头,又轻轻问了一句:“那太傅喜欢阿鹂吗?”

鸟雀扇动翅膀,搅乱最后一抹夕阳。夜色在沉默中降临。

“这还用问?”书房门口忽然传来太子的声音,“阿鹂是当初被孤挑中的鸟儿,谁会不喜欢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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