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东:你不用担心,辜州虽然比不上京城,但先王治理还算有方,王爷这几年时常来信指点,百姓自给自足,吏治清明,王府富庶,生活兴许不比在京城差。他现在是东道主了,安慰他,你是远嫁,不用太担心住不惯。
孟欢捏着筷子夹菜的手一顿。
没担心住不惯。
他说出这句话还挺不好意思:蔺泊舟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祝东啧声。
难怪那时候随军,看你走不动了还要走,舆图白天画了晚上还画,得知坼州舆图有问题,不要命了往山上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孟欢跟祝东啥无话不谈,也顾不上羞耻:你成个亲就知道了。
祝东:我还早呢。喝酒喝酒。
前厅传来歌舞管弦的声音,蔺泊舟回归封地的礼制庄严肃穆,迎接的宴会成了定制,期间要演奏种种雅乐恭迎王族。
也让辜州的文武百官见一见蔺泊舟的外貌,说几句话。虽然是繁琐的官场程序,像酒桌文化一样,但对将来的为官互通很重要。
桌上全是残羹冷菜。
祝东醉意酩酊地抓着酒瓶:兄弟,算了,虽然你是王妃确实可以吹枕头风,但我祝某人还是要凭借真才实学升官!
他声音含糊,端起一杯酒:喝!
孟欢唇停在杯子畔浅抿了一口,脸红红的:你不知道我夫君人多好。
祝东:我祝东,一定可以出人头地!
他看着淡漠,其实好温柔。qaq。
等我干了大事再娶妻生子
生子?孟欢惊醒,这要是生子文就好了。
游锦听着这俩喝多的少年郎的醉话,情不自禁扶了扶额头:酒烈,喝多了对胃不好,主子,少爷,能少喝就少喝点儿。
孟欢撑着发红发烫的脸,眼睛湿润,说话醉迷迷的: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
他脑子里晕乎乎的,一喝多了酒就这样,酒品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游锦担心他喝多了对身子不好,示意侍从:去找王爷来,只有王爷有办法了。
那人应声走了。
片刻,帘子被一只修长瘦削的手撩开,影子投到地面,绯红的王服衣摆拂过门槛,蔺泊舟高挑玉立的身影进来。
怎么了?
两个人趴在桌上,孟欢额头抵着桌子,烂醉如泥,要说喝多,他也仅仅只喝了一盏不到。
主子高兴,喝酒,怎么止都止不住。游锦愁眉苦脸。
蔺泊舟到孟欢身旁的椅子坐下,看到他孟欢眼睛微微亮起,把手伸来轻扣他的掌心,触感温热。
你宴饮结束了吗?孟欢问。
结束了,露个脸,说几句话就走。
孟欢嗯了声:那你陪我吃饭吧。
桌上全是残羹冷炙,大部分菜都被吃了一半,看得出这俩早就吃饱了,但还占着桌子不肯走。
蔺泊舟:还饿?
孟欢拿起筷子对着饭桌点了点:饿。
但夹了一筷鱼送嘴里,又摇头:吃不下了。
他说话时,唇瓣溢出烈酒的清香,脸颊沾了些霞色,显然整个人醉的神智有些不清晰,语气还犯嘀咕。
蔺泊舟莞尔;要不要休息?
不要,孟欢声音意外地坚持,我不困。
他身子沉实,额头抵在他怀里,侧脸染着薄薄的红晕:夫君陪我吃饭。
比往常要黏人。
游锦在旁使眼色:王爷光顾着在前厅宴饮会见群臣,不跟主子吃饭,他心里有意见,所以吃饱了还占着桌子不肯走。
蔺泊舟垂眼,不觉笑了一声。
不过孟欢这个人别扭,心里想着什么都不肯说。
他道:吃不下就不硬吃了,为夫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温柔至极。
孟欢这才慢慢直起腰,转动着湿润的眸子:出去玩儿吗?
嗯,出去玩儿。
孟欢没再霸着桌子,转头看喝的醉醺醺的小兄弟,敲了敲桌子认真说:我夫君带我出去玩儿了,你自己喝完了酒回家,不用等我了。
啊?祝东迷迷糊糊。
孟欢交代完毕,拍拍衣服:走吧。
蔺泊舟换了一身衣裳,把象征着身份的王服换成青白袍,领口到衣襟白色,下半身的长裤青黑,马面长长的垂坠,外套着大氅和披风,身姿从礼仪端雅的王侯变得英挺俊立。
后院几道黑影和骏马,等在原地。
孟欢喝出了一口热气:我们去哪儿?
他被蔺泊舟半托踩稳马镫上马,酒醉刚一阵头晕目眩,背后的热意便覆上,有力的手臂将他禁锢在怀里。
去见父王和母妃。
蔺泊舟修长的指节握紧缰绳。
孟欢脑子里的醉意被风吹醒,眸子直怔,蔺泊舟催动马匹,踩着夜色中的青石板,马匹向着前方的王陵跑了过去。
原书里蔺泊舟的家庭不能算幸福,父王身为失宠的废太子志向却不废丧,培养儿子严苛,蔺泊舟冰面坠马罹患眼疾被折磨余生全是他的责任。
母妃性格半佛半争,争不过花枝招展的侧妃,便用蔺泊舟去争。
蔺泊舟幼年时,便被用成了争夺权力的工具。
可这两人,最后一个被刺,一个病逝,都成了被尘土掩埋的尸骨。
孟欢轻声问:我们现在就去祭拜?
嗯。
寒风从耳畔擦过。
回王府了有大祭,但繁文缛节走过程的多,为夫想带欢欢单独去见见。蔺泊舟说。
孟欢蜷在他怀里,嗯了一声。
王陵在城外十余里,纵马去不过一两刻钟,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地面覆盖着细碎的白雪,王陵建在深峻的山林坳中,马匹行驶不通后便下马牵手进去。
王陵外修建墙壁,沿途开垦了一圈水沟,水沟两侧种满了花草树木,但此时已经凋敝了。王陵里面点着灯,灯火通明,往前不远处有驻守的官兵,还有一间亮着灯的耳房。
蔺泊舟走到门口被拦住:王陵,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蔺泊舟只说:让陈公公出来回话。
耳房内探出了一颗白发苍苍的脑袋,视线落到蔺泊舟身上时,猛地叫道:世子他慌忙改口,王爷!
他跑出来,匆匆忙忙磕头。
他们是伺候先王的人,先王死了,便在陵前守墓,守到死。
蔺泊舟:起来吧,不必拘礼。
老太监泪花涌出:早听说王爷摄政六年,元宵从京城出发,在之国的路上,却没想到已经回来了,这么晚还来看先王和王妃?
他视线转向蔺泊舟身旁的少年,唇
瓣翕动:这是
本王在京城成婚,他是王妃。蔺泊舟道,来的仓促,不用惊怪,点一盏灯就是了,本王和王妃自行去看望父王母妃。
陈公公忙应声,点了盏宫灯,一瘸一拐地往里走。
第119章
地下墓道森森,孟欢被蔺泊舟牵着手,后背滋生出一点儿寒意。
王爷六年没回辜州,现在回来就再也不走了,在京城住的还惯吗?陈公公从小抱看蔺泊舟长大的,慈声询问。
蔺泊舟:初时不惯,后来惯了。
那就好。这几年老奴一直守着先王和王妃的陵墓,日夜添加灯油,灯火从未熄灭过,先王和先王妃兴许一直等着王爷回来看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