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泊舟被他撞得晃了晃身,顷刻便稳住了,神色不怎么变动,将手摸索到他后背,轻轻抚摸:喝急了?
孟欢趴在他怀里,疯狂咳嗽,感觉到酒像烈火一样烧着他的喉咙,到腹中的一线,全辣到不可以死。
耳畔,似乎传来了轻轻的笑声。
蔺泊舟又嘲笑他。
孟欢哼了一声,往他怀里撞。
蔺泊舟的身体有一股莫名的凉感,因为在夏季,靠在他身上会觉得很舒服。
好了,欢欢乖。察觉到孟欢抵抗的小动作,蔺泊舟缓缓往前,抚摸到了他的耳朵和后颈。
他似乎都没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开始捏玩了起来。
蔺泊舟的手指长,骨形匀称,这样的抚摸让孟欢浑身好像涌起了一股热意,皮肤有点儿烫,连忙避开了他手上的动作。
孟欢岔开话题似的说:我还是喝黄酒吧,烧酒真的喝不惯。
蔺泊舟手指顿了一顿,将手收回了袖子里。
好。
酒这种东西,刚开始喝不解其意,但喝着喝着会上瘾。孟欢醉迷迷,头开始犯晕时,船坞忽然被人踩得往下一沉,耳畔响起呼声。
放烟花了!
孟欢:放烟花了?
他转向声音的发源处,烟花早就准备好,似乎是时辰快到,正有一群人光着膀子,拿起火把走近。
气氛变得更加躁动,不知何时桥边站满了人,岸边也人满为患,衣衫鬓影,在灯光中摇晃。
听到啾!的一声火药窜天的响动后,天上猛地炸开了一朵烟花,散开,灰烬逐渐从亮变暗,渐渐落了下来。
孟欢:这朵烟花的橙色的!
他知道蔺泊舟看不见,但仍然想告诉他:这朵是蓝色!
红的!
彩色!
蔺泊舟半垂着眼,没有望向烟花发出声音的位置,唇角牵着若有若无的笑。
他似乎看到了孟欢所描述的美景,轻轻点头:嗯,很漂亮。
孟欢备受鼓舞,更加努力地描述:这次是很多烟花一起上天,什么颜色都有,这边一朵红色,这边一朵蓝色,还有五颜六色的,但橙色最多,亮的人眼睛都疼。
蔺泊舟失笑:这么好看啊。
对对对,可好看了。
他听出来,孟欢说话有点儿口齿不清,语速很快,脑子里明显是喝醉了,糊涂得不行。
孟欢仰头再望着烟花,不知道是酒的问题还是烟火太过绚丽,他头开始晕,但好像又清醒,周围的人和声音逐渐变得遥远,仿佛和他隔了起来。
眼前的蔺泊舟,坐姿端正,是距离他最近的人。
孟欢抬手,觉得浑身的燥热慢慢熄了下来,烟花也不看了。将下颌轻轻搭着他肩,支撑着自己。
有点困。
蔺泊舟:困了?
孟欢头好晕,轻轻蹭他的脸:好像也不是困,是晕。
蔺泊舟明白:欢欢喝醉了。
孟欢摇头,呜呜呜可能是醉了。
他喝醉了还挺老实,不像其他人十分倔强,闹得天翻地覆也说没醉。
蔺泊舟看不见,他的手轻轻搭着孟欢的肩,也不知道他醉成什么模样,只能从酒气和声音判断,烟花还看不看?
为什么问啊?
不看的话我们就回府了。
本来懒洋洋瘫在他怀里的少年,一听说回府,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再坐会儿,坐到宵禁时再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蔺泊舟放在他后劲的手指收拢,顿了一顿。
他把孟欢关在王府里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要是放他自由,他大概率要去凤翔找父亲,所以最开始蔺泊舟不想他走,而现在,是舍不得他走。
一直把人关在王府,所以偶尔出门一趟,才会开心到连王府都不想回了。
蔺泊舟脑子里涌起一个念头,他隐约知道这不合适,但还是忍不住想。
也许,应该让孟欢出入王府,还他自由。
但至于孟欢究竟选择是去是留,他以前很清楚孟欢会走,可现在他觉得可能性又多了一种。
蔺泊舟音色很轻:明天再出来,好吗?
孟欢酒气熏天,抓到了关键:明天还出来吗?
出。蔺泊舟说。
孟欢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听到这句话点了点下巴,失去力气的身体重新站好:好,那我们就回去。
他踩着踏板时,几乎是蹦下去的,把旁边的侍卫都吓了一跳,差点要伸手拽着他的后衣领把人拽回来。
孟欢上了马车,懒歪歪地坐着,觉得眼前还充斥着绚丽的画船和烟花,而自己还没从热闹中走开。可他实在很晕乎,将头靠在蔺泊舟的颈间。
又要回府了。语气有点儿怏怏不乐。
蔺泊舟莫名弯了一下唇,觉得他像是个没玩尽兴的小童子。
一路回府,孟欢差不多叹声叹气了一百次,心情一直在好开心!和怎么要回家了两种情绪之间转换,不过手却是一直牢牢地牵着蔺泊舟。
进入府门,难得主人们此时才回府,下人连忙倒好热水,伺候二位沐浴。
孟欢想起了这回事,半闭着眼说:你们回去睡觉吧,我来伺候蔺泊舟沐浴。
他直接说了蔺泊舟三字。
这是直呼名讳,极其无礼。
奴才们吓得后背发麻,但蔺泊舟垂眼微笑,依然一副老婆真的好可爱的模样。
沐浴的地方,是一只挺宽大的水池,现在倒满了温热的水,徐徐冒出烟雾。
蔺泊舟眼前一片黑暗,听到了解衣衫的声音,似乎是孟欢在脱衣服。
他下颌微垂,指节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我也要洗澡,那我们一起洗?孟欢说,比较节约时间,洗完澡早点睡。
蔺泊舟说了声好,动静便来到了他这里。衣料摩挲,孟欢在解他身畔的扣子,甚至可以感觉到手指拉扯系带,可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唇瓣和鼻梁的线条冷淡,静静站在原地。
衣裳落到了地面。
凉风拂过肩身,明显感觉到衣衫都褪尽了。
孟欢牵着他往池子里走。
换做平时孟欢一定会很尴尬,可现在蔺泊舟眼睛看不见,孟欢喝多了脑子里又迟钝模糊,相处突然感觉自在了许多。
孟欢拿起帕子:给你搓背。
他打湿了水以后往蔺泊舟的肩头淋,淋着淋着想起:还没洗脸。
又搓了搓帕子,手软了吧唧的没劲儿,湿淋淋的扑到蔺泊舟的脸上。
帕子再拿开时,蔺泊舟漆眉沾满了水珠,脸颊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唇瓣让热水蹭的微红。
他的白纱还没摘下,此时湿漉漉贴在了鼻梁,垂绥下了透明的薄纱,显出了一种颓然阴沉的病态感。
孟欢说:我先把你眼睛上的东西取下来?
蔺泊舟手指动了一下,难掩紧张。
覆着白纱不仅仅是畏光的原因,眼睛被蒙蔽时蔺泊舟还有心理安慰,可这遮他眼的东西一掉,没有任何遮挡,而眼时还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便会陷入一种无所依傍的茫然中。
孟欢手慢慢地扒拉,用手一拽:哗
凉意从眼前滑过,白纱被拉扯得落下,蔺泊舟的俊美的眉眼露出来,睫毛纤细浓密,眼皮忽然不适应似的颤抖。
欢欢
孟欢知道他的感受,连忙说:没关系,我在呢,不怕。
说完,轻轻点了点他的眼皮。
孟欢跪在水中,倾身上前抱他:不怕。
凑上去,两人都没穿衣服,手臂发烫的紧贴,带起一种皮肤摩挲时的热感。
抱了,孟欢马上反应过来,后退:嗯?
他的手沾了水,轻轻去抚摸蔺泊舟的脸:好了,没事的,洗澡会打湿所以先取下来,洗完重新再蒙眼,好不好?
蔺泊舟喉间喑哑:好。
这一声,让孟欢心口莫名堵了一下,他手心都准备放开了,但忍不住,再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任由水流蹭过光洁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