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泊舟唇瓣启开,发出意味不明地一声嗯。
身旁,山行再次笑得合不拢嘴:王爷,这个也好笑。
洛倦英武的眉皱起,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神色平淡的蔺泊舟,眉宇间的褶皱更深,显然他的心情跟蔺泊舟是一样的。
孟欢的笑话终于说完了,自己笑的开心,开心完发现蔺泊舟神色平淡,似乎单纯觉得笑话好冷,并没有心情变好。
孟欢遏制住了笑意,耳朵有点儿红,低头把留着牙印的小糖糕往嘴里塞了,边嚼,边忐忑地看着蔺泊舟。
看来他心情真的不是很好。
都哄他了,还不开心。
既然如此,孟欢舔了舔唇,索性打直球:王爷,你笑一笑。
嗯?蔺泊舟视线垂落。
亭子里吹来几缕小风,吹开了孟欢额头的发丝,露出了白皙干净的额头。他眼睛很亮,看着蔺泊舟,认真地说:
笑了,刚才的事情就会忘记了。有的时候,记性太好不是好事。
好像有什么东西缓慢地松懈。
对着明亮的眼睛,蔺泊舟唇角轻轻抬起,是吗。
第26章
看到他唇角弧度那一瞬间, 孟欢松了口气。
笑了就好了。
气氛终于没有那么尴尬,这里的所有人终于又能开开心心游玩了。
孟欢决定再想几个笑话,以后蔺泊舟变脸就讲讲。
车马重新启程。园林的距离已经遥遥在望,木栅栏口有许多人站立着,等待蔺泊舟的到来。
站着的这些人,似乎都是武士,年龄有大有小, 但无一不粗狂英武, 看见蔺泊舟后举手抱拳行礼,即将陪同前去游猎。
蔺泊舟跨上那匹纯白色的战马, 翻身上马的动作干脆利落。
王爷真是英姿飒爽呢。
耳畔,山行突然来了一句。
孟欢扭头看他。
山行笑眯眯:王妃,你说是不是?
他的语气好像在给自己洗脑和下蛊。
孟欢没吭声,扭过了头,注意力集中在围场里一只小鹿,通体雪白,四蹄如雪,孟欢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鹿。
甚至让他联想起了瑶瑶公主。
小鹿在草里上蹿下跳,可惜是这次的打猎目标。
被人为驱赶,小鹿朝着丛林深处跑去,孟欢看见蔺泊舟背手取过一支箭,瞄准的时间非常短,纵弦而出,直直射中了那只小鹿的脖颈,随即,小鹿抽搐了几下,摔倒在地。
有人举着小鹿过来, 箭镞没入骨头,可见这一支箭力道之中,直接致命。
孟欢心潮澎湃,半晌憋出一句夸:绝了。
山行笑眯眯:都说王爷在马背上非常迷人~
孟欢扭头表情复杂地看他一眼。
他又把那句你是不是暗恋蔺泊舟的话咽了回去。
蔺泊舟勒住躁动不安的马匹,压着视线,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猎场之上,他见小鹿被取走之后,转向了新目标。
啪!,一甩马鞭,马匹在田野间驰骋。
从慢至快,数匹马同时狂奔时,孟欢直接站了起身,手激动地握住了木栅栏,忍不住道:卧草!
骑兵!!!
携带着弓弩的骑兵,能像狂风一般从北至南,将战争的胜利驱赶至大陆最南端!
所!向!披!靡!
他们无坚不摧,是最强悍的兵种。
孟欢虽然军事素养不高,但他热血番看过不少,被奔腾的马匹所带动,转向山行:我,我,我能不能骑!?
山行好脾气道:王妃会摔下来的。
然后被马踩死。
孟欢第一次在权谋文里升起的热血感骤然冷却:哦,那算了。
还是当个废物吧。
他注意力重新转向了围猎场中,蔺泊舟在这群武士的衬托之下毫不逊色,箭术命中率极高,偏头将箭射出去,能直接将猎物的脖颈射穿,鲜血飞溅。
孟欢看得血液沸腾。
然后想起,蔺泊舟的杀戮欲是很重的。
他在北方的藩国辜州时,时常纵马游猎,背后跟随着大批侍从,他对待不顺从的猎物往往一箭毙命。
在朝堂也是一样,对待不顺从的朝臣,他骨血是冷的,表情是温和的,依然像看待动物一样将他们斩杀。
蔺泊舟射光了手里的箭筒,背后洛倦纵马狂奔,交给他新的箭羽。
他勒紧狂躁不安的马匹,转动目光,冷静地寻找猎场上的漏网之鱼。
这副场景,莫名让孟欢联想起了原书中,蔺泊舟后来组织的一场的大狱,当时清理朋党,下狱株连九族,一口气杀了三万人以上,头颅在菜市口堆砌成山,鲜血填满了禁河水。
那段时间,京城百户闭门,尸体太多没能处理,发烂发臭后,甚至引起了一场瘟疫。
那时书里蔺泊舟也是用这双平静的眼眸,在京城游弋,像恶魔一样,搜寻着任何一条错漏的性命。
孟欢后背升起一阵凉意,方才沸腾的热血忽然冻结成冰。
山行的目光变得肃穆。
无形的恐怖气氛笼罩在头顶,这也是朝堂诸臣对蔺泊舟恐惧和叛逆的根源。
不几时,蔺泊舟骑马离开了猎场。
围猎结束。
蔺泊舟停在遮阳的棚户下,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整理仪容。
孟欢走近,见他皮肤流了汗,身上透着股热气,同时弥漫出很重很重浓烈到刺鼻的血腥气。
欢欢来的正好,蔺泊舟垂头,摘掉了手套丢在桌面,露出修长的手指,一会儿去温泉池泡澡,洗干净身上的汗,欢欢要不要同去?
孟欢还有点儿处于被他的惊吓中,怔住:嗯,去。
蔺泊舟打猎之后,心情似乎这才好,牵着他的手:走吧。
他的手也很烫,被磨得微硬,硌得手背有点儿疼。
孟欢忍不住,抬头再看了他一眼。
似乎想确定什么。
但对蔺泊舟这个人,什么都看不清楚。
孟欢又把头垂了下来。
温泉池在皇庄的园林里,被竹林围绕,由一条小径直达,气氛幽静。
池面泛起清淡的白雾,周围由屏风遮挡,蔺泊舟脱掉了身上的行服,入水。
孟欢在他身旁的一个垫子上坐下,拿起一只水瓢,舀起温泉水从他的肩头淋下去。
很好,又得扮演小甜妻了。
可恶!
刚才听山行说欢欢也想骑马?蔺泊舟半侧头,幽黑的眸子看他,牵起了话头,猎场旁还有一片马场,一会儿过去为夫教欢欢怎么骑,好不好。
联想到蔺泊舟纵马时的杀戮画风,再想想到时候自己纵马的幼儿园画风,孟欢顿时有点索然地抿了下唇。
但学会骑马很有必要,这是古代的交通工具,就跟考驾照一样。以后要是再跑,牵匹马,蔺泊舟怎么都追不回来。
孟欢满脸愿意:辛苦夫君啦。
他说话时,察觉到耳畔温热的气息。
蔺泊舟经过方才的剧烈运动,有些亢奋,下颌微微扬起,喉头滚动,凑近在孟欢的鼻尖:宝贝欢欢
热水拂过他的身体,他还处于一种浑身发热的状态中。
好像有些发情了。
声音低迷。
孟欢猛地抬头。
该死!
怎么能忘掉这本书的海棠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