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护山大阵
夫人。路清安低低唤了一声, 她深吸一口气,讲出了自己和祁蒙在林中的所见所闻。
祁夫人听罢陷入沉思,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魔修所为?
对,他们预谋在少爷的冠礼上行不轨之事。路清安斟酌着字句, 很有可能, 这些人的计划是将我们祁家所有人全部都杀掉。那个瓷瓶里,或许装的就是剧毒。
祁夫人颔首, 拉住路清安的手, 凌音, 我没有看错你, 你确实是个好孩子。
祁夫人的手心温暖、柔软,柔夷香凝,给路清安传递一种温柔而坚韧的力量。
祁夫人正待继续说下去,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管家带着一群家仆,匆匆而来,夫人, 护山大阵有变。宗主请您尽快过去看看。
祁夫人按了按路清安的手心,你赶紧去找祁然, 把凤鸣剑给他, 护在他身边。没我的命令,不得擅离。
是。路清安忧心忡忡地应道。
离开祁夫人的院落,路清安在花园的一角瞥见一个少年人的身影。
祁然, 也就是少年的七杀, 正在角落里踢着墙根,一脸郁闷的表情。
路清安让祁蒙先去找路崇德, 自己则走上前去, 轻声问少年:你怎么了?
十二岁的少年, 已经和路清安一样高了,见她怀里抱着凤鸣剑,不禁皱了眉,一张俊俏的小脸满满的抗拒之色。
我娘让你来找我的?祁然对着路清安扬了扬下巴,不把话说清楚,我才不要这东西。
青春期的小屁孩!!!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祁夫人没将家里事跟他讲明,他正闹着呢。
从之前路清安读出七杀的梦境来看,他所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多半是集中在战斗爆发以后惨烈的搏杀。
于是,路清安耐着性子,温声对祁然说:你现在是大人了吧?
祁然不屑冷哼:那是自然。
冠礼的档口,宗主令丢,你应该也能猜出个一二来,祁家恐将有变。凤鸣剑是夫人的本命剑,已有剑灵,夫人给你,自是为了护你周全。
本命剑是剑修自身身体或灵魂祭炼的兵器,本就承载了剑修的部分灵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高阶剑修才能炼出本命剑,而只有少之又少的绝世高手,才能将本命剑修出剑灵。
本命剑绝不会离手。
此番,祁夫人欲将凤鸣剑交给祁然,他心里中被不详的预感笼罩。
凌姨,我原本日日都盼着冠礼快点到来,过完这个生辰,我就十二了,是个大人了。就可以下山历练,斩妖伏魔,护佑苍生。听从山下回来的师兄师姐们说,山下可好玩了,有各式各样的点心蜜饯,有说书唱戏耍把式,有长得奇形怪状的妖兽,有好多离奇的悲欢离合,过节的时候还会放烟火满天的烟花最是热闹好看
路清安听祁然自顾自说着,鼻腔和喉头一阵阵发酸。
祁然忽然抬头,定定地看向路清安,脸上绽开一个看似灿烂的笑容,像山林间清冽的甘泉,阳光一束束洒在水面,波光粼粼,晃得路清安眼睛都快花了。
原来,祁然可以笑得这样干净、和煦,还有两颗小虎牙。
也是,哪有人生来就如极地的寒冰,千年万年不化呢?
路清安想起现实中,七杀拒人于千里的孤寂和冷漠,眼眶瞬间热热的。
她的心忽然一抽,酸软、难过、心疼,各种感觉在她心里翻江倒海。
路清安临走时,听到祁然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凌姨,我好几天没有见到余连了。
余连是祁然的随侍剑童,自小陪着祁然长大,比他还小两岁。今年才十岁。
路清安闻言,脚步一顿,回头去看祁然时,他已流星大步地离开了。
祁家的万剑阁存放了祁家历代收集来的名剑,也是一般弟子无法进入的禁地。
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悄悄潜入阁内。
阁内墙壁之上,悬挂着数不清的宝剑。这些剑的剑身都莹莹散发出幽然的光芒。
黑影便是路家掌门,路崇德。他站在房间中心,环视着这些久未现世的绝品宝剑。
路崇德心想,祁家这些年搜藏了这么多好剑啊,只可惜常年不见天日,而现在
古怪的黑色法阵自路崇德的脚下,迅速蔓延开去。
霎时间,覆盖了整个房间。
路崇德的身体中冒出丝丝缕缕黑气,扩散到空气中的每个角落,缠上墙上挂着的每把宝剑。
宝剑发出轻微的震颤和嗡鸣声,似是强烈反抗,蠢蠢欲动,要爆发出强烈的剑气。
须臾之后,黑气压抑住剑气。
剑光蒙尘,光华尽敛,暗涌的斗争归于平静。
祁家的一处房屋前,祁宗主祁修远、祁夫人和祁家的一众长老都围着护山大阵的一角,有如实体的坚.硬结界上赫然出现了一道半人高的裂纹,如同玻璃被人击裂了一角。
老管家满脸焦急地对祁修远说:宗主,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问题。我们要不要
老管家话还没说完,就被祁修远挥手打断。
他俯身细查看结界的裂痕,面上露出沉郁的忧色。
修真界每一个名门望族都设有护山大阵,是宗门立宗的根基。一旦正法开启,外人轻易无法攻入,是保护宗门的利器。
祁家作为玄门第一世家,其护山大阵是创派的问心天师殡天之时,用毕生灵力所筑,后世的祁家人世代不断用天材地宝、灵力法器进行加固。具有相当大的威力,放眼当今玄门无人能解。
即使千年前仙魔大战之时,祁家作为最后的据点,魔族花了几天几夜的时间都没能攻入其中,成为大战的重要转折点。
而如今却出现了问题。
所以,祁家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祁夫人将路清安方才和她说的事,用传音入密告诉了祁修远。
祁修远面色又难看了几分,他看向不远处的阴暗,催动灵力,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一切按计划行事。
在所有人未察觉时,阴影中,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便杳无踪迹了。
翌日晌午。
来参加祁然冠礼的玄门尽数抵达。
祁家设了洗尘宴,招待众宗门的掌门、长老。
祁家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丝竹声声。
家仆们也斟酒、上菜忙个不停,从席间撤下,行在走廊中。
他们突觉脖颈间一凉,血液还来不及喷溅,就被尽数堵了回去,倒回气管,所有生气被抽离。身体还未软倒在地就被人抱住,拖进一个幽闭的结界之中。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
片刻后,一群人换上家仆的衣服,捡起地上的空盘。
筵席结束,乐工们亦然被尽数屠杀替换。
没有人注意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有穿堂而过的风,见证了这一切。
路清安和祁蒙把祁家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路崇德的影子。
路家人只说掌门身体不适,在房中静养。但他的房间里,自然是空无一人的。
祁蒙撑着腮帮子,很是苦恼:你说,路崇德到底去了哪里呢?他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路清安心不在焉地答道:不知道呢。
相比于路崇德,更让路清安疑惑的是祁夫人,自从她把路崇德的事情告诉祁夫人以后,他们居然没有任何动静,这有些不合常理。
摆在祁家面前的是两难的问题。
如果去了密林,或许是个等待他们的陷阱。
如果不去密林,那也有可能他们真的在密谋着破阵之法,将在子时交接玉牌。
及近子时。
祁夫人终于还是带着一群精锐去了后山的密林。
路清安本来也想跟着去,但祁夫人执意安排她去守着祁然,路清安也只能呆在祁然的房间里。
你已经走来走去快一炷香的时间了。祁然不耐烦地放下手里的书,板着脸对路清安说,你赖在我房间做什么?
路清安看着祁然,此时的他眸眼骄矜,不染世事哀愁,眉目已经长开,虽然带着稚气,但也有了几分芝兰玉树的模样,再长大些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少女心。